朱见深其实已经想到了阿福的教养问题,交给贞儿,自己委实不放心,本来邵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奈何她初孕,分身无力,其他妃子也并不稳妥,听商辂这般说,倒是解决了这个难题,压根没想起他的正宫皇后来。
眼看大局已定,万安颇为垂头丧气,这般情形,自己要如何交待?
“陛下圣明!”
储君册立的消息飞也似的向着偌大的皇宫传播开来,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搅乱一池安宁,泛起阵阵涟漪。
于此同时,张瑗看着手捧大肚,汗流不止的金氏,手忙脚乱,“娘亲,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声音中满是惊慌。
忍耐过一波阵痛,金氏喘了口气,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女儿,气弱的开口,“瑗瑗,娘亲肚子痛,只怕是要生了,你去隔壁请孙大娘过来。”
一听是娘亲要生了,本来就紧张的心更加惶恐,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徘徊,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将金氏搀扶到房中,用棉被盖好,“娘亲,我这就去请大娘过来,您忍住啊,不要用力喊叫,那样会流失力气的。”
刻骨的痛楚传来,金氏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只得对着女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瑗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又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急奔而出。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全身毛茸茸的阿福,此刻也顾不得他,就要冲出去,惊得阿福将人拉住,“瑗姐姐,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你别拦着我,娘亲要生了,我要去找孙大娘。”
“什么?云姨要生了?”阿福睁大了双眼,还未反应过来,一阵风刮过,眼前就没了人影。
看着张瑗飞快的跑去敲邻里的门,阿福吩咐身后的秦罗,“你快去国子监通知峦叔,就说云姨要生了,请他务必抽时间赶回来,要快!”
已经跟着阿福熟悉了张家的一切,秦罗立即领命,飞奔而去,留下阿福一人往屋中走去。
不多时,张瑗就将孙大娘给请了过来,看着屋中紧握着金氏右手的锦衣孩童,孙大娘没有时间关注,疾步来到床前,“孩子,你先去外边呆着吧,这里有大娘,。”
阿福不舍的看了看金氏,得到她的点头,缓缓放下手中的温暖,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同时被请出来的还有张瑗,孙大娘以这不是小姑娘该呆的地方就将她给撵了出来,急的张瑗直跳脚。
“大娘,您和稳婆一定要用那个清酒洗手啊,一定啊,不然以后瑗瑗再也不理您了!”张瑗对着屋中的人大喊,生怕她忘了,虽说此时的医疗设备等于无,可是她仍是想尽办法的提高安全,屋中已经备好了用酒消过毒的剪刀,巾帕,就连给小婴儿的襁褓都被她反复的用酒泡过,仍是无法放心,就这么一直吊着。
听着屋中不时传来的金氏的痛叫,数九寒冬,阿福的鼻头已然沁出密密的汗珠,紧握的小手中也充满了汗渍。
“快点,快点,大娘你倒是快点啊!”听到声音,急得团团转的张瑗就看到孙大郎拉着一位身着灰色交领襦裙的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进了院门。
“这孩子,怎么这般性急,老婆子都快喘死了,这大早上的,赶得也忒是时候!”粗喘着气就来到了屋门口,可见是赶得有多急。
“大娘,我娘在里面,请您快进去!”张瑗连忙上前推着来人进去。
被推着前进,郑氏偷空顺气的同时,吩咐眼前的几个孩子,“我说你们,赶紧去烧些热水来,等会要用的,还有准备些凉水。”
说完也不等他们答应,推开门进去了。
张瑗听着屋中娘亲的喊叫似乎小了些,实在猜不出内里情形,一手拉着一人,“来,我们去烧水,动作快点!”
就这么被拖到了厨房,张瑗充当指挥,让两人忙碌不已。
阿福和孙大郎都是头一次见到对方,均是趁空好奇的偷瞄,视线一有交集就转了开去。
心急如焚的张瑗此刻也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听着屋中传来的娘亲的微弱喊声,心乱如麻,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消毒,要是没有,是不是会感染啊,娘亲声音这么低,是不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是不是难产,这些问题充斥着张瑗的小脑袋,纷乱的她头都疼了。
心中的慌乱更是有增无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来来回回的走动,搅得抬水烧火的其他两人直晃神,不是水撒了出来,就是火点不着。
“瑗姐姐,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峦叔了,你晃得我们都烧不成水了。”又一次点火失败,阿福抬起花猫般的小脸提出抗议。
“是啊,瑗妹妹,你不要再走来走去了,云姨肯定会没事的,你就安静的呆着吧!”孙大郎和阿福相对一眼,也回身劝导张瑗。
“可是,我就是担心啊!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你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听见!”终于停下了脚步,可是清丽的小脸仍是紧绷,看的人揪心不已。
没有了聒噪声,两人也很快的将水填满,火点着,乳白的蒸汽不多时就袅袅升起,笼罩了这个小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