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陪伴他多年,早已是他的一部分,他知道母后不喜自己宠爱贞儿,朝臣亦诸多非议,可是,那又如何?
他如何能将为自己奉献一生的贞儿割舍?他又能承受失去贞儿的痛么?
然而,先前在坤宁宫的所见所闻,让他忆起另一个在他的生命划下痕迹的女子。
如果她知道自己这般惩罚他们的孩子,那双恬静的眼中定会染上怨怼的吧?
想到这里,朱见深轻轻一叹。身边的梁芳骤然紧张。怀恩则是暗自摇头。低声道,“陛下,府库到了。”
朱见深收回心神。让行礼的宫人们起身打开府库,一一检视。
然而,当他看到空荡荡的府库时,迷糊了好一阵方才回神。
“这是怎么回事?”朱见深厉喝,身边人无不惊惧,齐齐跪倒。
“陛下,这是府库的册子,还请陛下查阅。”看守府库的宦官战战兢兢的递上名册,俯首触地。
极速翻看书册,朱见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啪!”的一声,书册被扔到梁芳跟前,怒斥紧跟而至。
“梁芳,韦兴,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偌大的府库竟都被你们给败完!”
梁芳和韦兴惊得神色颤颤,两人忙不跌扣头,方要争辩,就听到朱见深又道,“哼!朕如今不追究你们,以后自有人处置你们!”言罢,拂袖离去。
怀恩怜悯的看一眼愣神的两人,跟着去了。
“公公,陛下陛下是什么意意思?”韦兴抬头,看着身边满面寒霜的梁芳,结结巴巴的道。
“咱家如何知道!”梁芳气冲冲的丢下一句,立即追了上去,却是直接回了安喜宫。
恰逢万贵妃起来,他立即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讲了一遍,临了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道,“娘娘,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万贵妃凝眸不语,实在被梁芳问的烦了,厉眼一瞪,“没出息的,有什么好怕的!你先下去,本宫要好好想想。”
梁芳惺惺退下,罗织也极有眼色的让宫人退下,自己斟一杯凉茶,放到万贵妃手边,沉默等候。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告诉梁芳他们,以后继位的皇帝不会让他们好过么?
这些年来,她冷眼旁观,那小子一副宽厚聪明的太子模样,惹得那些大臣赞叹不已,使得她努力许久的结果不甚明显。
如今听这话,陛下竟还没有易储的心思么?
不行!这怎么可以?
那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她怎能让他到后头骑在自己头上撒野?
忆起这些年来,那小子表面恭敬的模样,万贵妃满心的厌恶。
她不信他没听过宫中的风言风语,不信他不知道是她弄死了他母亲,而他竟能含笑面对她,礼数一样不少,常人如何做得到?
让她如何相信他是真心尊重自己?如若不是如此,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迷惑自己,好让自己放松警惕,好一网打尽!
万贵妃狭长的凤眼射出一抹厉色,看的罗织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
看来,必须要下猛药了!陛下都已经说了这话,她必须要尽快动作,永绝后患。
想起自己先前的布置,她鲜艳的薄唇勾起极浅的弧度。
“罗织,本宫记得不错,她们在清宁宫享福够久了吧?”
愣了片刻,罗织才意识到万贵妃所说何人,立即上前,“回娘娘,她们在清宁宫已经有些年头,娘娘终于要用到她们了?”
将瓷杯呈给万贵妃,罗织恭敬的退后一步。
“可不是么?本宫可不会白养她们,是倒了让她们出力的时候了。”
停顿少许,她继续道,“你去唤宸妃过来,就说计划有变,本宫要和她重新商量。”
“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