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被朱见深的雷霆之吼吓得呆了片刻的张初仪,还不及她反应,就被洛如给扯着跪了下去。
当朱见深向周太后告退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回神。直到那刺眼的云靴落到朱祐樘身上的那刻,张初仪方才惊醒,心神瞬间被愤怒点燃。
这个不负责任的人竟然踢他!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上一世,父母早亡的她没有体会过他们的教育,可是往来相交的朋友长辈中,也没有人舍得打骂自己的孩子。
这一世,不论是早逝的母亲,还是枉死的父亲,从小到大就没动过她一根汗毛,而她对待弟弟们。也从不打骂,想他堂堂天子,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张初仪心中怎能不怒?
突如其来的怒火几乎烧着了她的眼睛,往常贞静的眸子,此刻却有两簇火苗熊熊燃烧,吓着了她身旁之人。
泽芝首先发现了她的异样,轻轻扯了扯洛如的袖角。朝着张初仪的方向努了努嘴,
“安澜,你怎么了?可是吓着了?”洛如一见张初仪的模样,受的惊吓不小,暗中握住了张初仪的手,近乎耳语的开口。
张初仪身子猛地一震。眼中的怒火稍淡,被烧灼的理智渐渐回笼,小心翼翼的转了头。一脸惊恐的看向洛如。
“姐姐,我怕!”
飞快的扫视两眼,见到场中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洛如手中的力道渐大。
“小心点就行,别担心。”
说完。谨慎的低了头,身子动也不动。
张初仪照做。却不时的用眼角打量着亭中的诸人。
只见周太后一脸的忧心忡忡,连带着身边的芷汀亦是愁云满面,端妃则是惊惶未卜,身子明显的颤抖着,恭妃则是侍立在周太后两侧,柔声安慰。
宸妃则护住了身边的孩子们,不停的打量着四周情况,间或和三个儿子低声说着什么。
其他宫妃众人,神色紧张的有之,惊骇的有之,莫名其妙的有之,张惶四望的有之,窃窃私语的有之,却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对阿樘的星点关心。
蚀骨的冰冷在张初仪的身上绵延开来,和方才她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心神混乱,身子颤抖起来。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阿樘究竟写了什么弄的皇帝勃然大怒,当场拂袖而去?
还有,这本就蹊跷的考较,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暗中搞鬼?
“好了,吾累了,你们也都散了,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周太后丢下这一句,由芷汀搀扶着率先离开。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几句,也都各自领了宫人散了。
“安澜,我们也走吧。”
耳边传来洛如小心翼翼的低唤,张初仪收敛了心思,缓缓起身,谁曾想也许是因为跪得久了,双腿竟然发麻,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跌倒,幸而洛如眼疾手快扶住,这才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可是即使如此,却也惊动了前面的瑶芳,射过一记凌厉的眼神方才作罢,尾随着已经迈步的宸妃和三位皇子,往回走去。
被洛如搀扶着,张初仪走了好几步,腿上的酸麻才渐渐消失,她握住了洛如的手,语含惶然。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陛下发那么大脾气?好可怕!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洛如一声轻嘘,警惕的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才靠近了张初仪的耳边,声音低不可闻。
“我估摸着问题是出在太子的那个题目之上,我回去再告诉你。”
言罢,洛如放开了她的手,追上了前面宸妃的仪仗,跟随在五皇子身边。
“题目?”将这两个字在唇齿见辗转许久,张初仪依然无解,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担忧,遥望一眼乾清宫的方向,提起裙角追上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