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奴婢正是安澜。”不敢抬头,张初仪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沉闷。
“四皇子说,你将这含羞草称为祥瑞,你是从何得知?”
透过指缝,张初仪悄悄打量一旁的朱祐杬,见他的神情万分紧张,隐隐透着希翼和祈求。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而朱祐杬又为何会假说是她将含羞草称为祥瑞,可是眼下,却是个千载难逢能够让她往上爬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才行。
心念瞬转间,张初仪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
“回避下,这含羞草乃是奴婢听得一位老嬷嬷说过,是以见四皇子摆弄的时候,才说了出来。”
朱祐杬的神色骤然放松,满意的望着张初仪。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陛下,臣妾倒不知晓,这宫中还有能够识得祥瑞的嬷嬷,安澜,你说的是何人?”
一道透着三分慵懒,三分魅惑,三分威严,一分危险的嗓音响起,张初仪身子轻动,只片刻的时间,就回答道。
“回这位娘娘的话,奴婢是听”
此次,她并未说是之前抚育她的嬷嬷所授,而是改成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冷宫嬷嬷所讲,至于那位嬷嬷,她只见过一面,就再也不曾见过。
因着她觉得此事太过稀奇,是以记得分明,当看到四皇子桌上的含羞草之时,就脱口说了出来。
递个眼色给罗织,罗织轻轻颔首,万贵妃方才继续望着依旧趴着的张初仪,轻笑道,“原来这后宫还有这般能人,本宫竟不曾听闻,当真是本宫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
柔柔起身,万贵妃软语恳求。
“哪里是贞儿的错,快起来吧。”怜爱的柔光看着万贵妃,朱见深深情的道。
敛衽拜谢,万贵妃方才起身重新落座,接着又道,“陛下,臣妾着意让人在宫里找一找这位嬷嬷,说不定能为陛下找出更多的祥瑞呢。”
“安澜,你在哪里碰见的那人?”朱见深急问。
张初仪说她是在安乐堂见过一面,那位嬷嬷是来寻找抚育她的婆婆,闲来无事,就给她讲了这么个事情,至于她是哪宫,姓甚名谁,却是一概不知,而她想问养育自己的婆婆,谁知,当天夜里,婆婆就过世,是以,她至此仍是不知。
安乐堂?万贵妃心中一动,丝毫没有注意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正灼灼的盯着张初仪。
“安澜,你为何在安乐堂?又为何会到了未央宫?”
不止万贵妃这般紧张,就连在座的其他宫妃亦是感到震惊。
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太子之母,故去的淑妃就是在安乐堂偷偷剩下了当今东宫?
而如今又突然冒出一个识得祥瑞的普通宫人,这是不是又是一个花费心机,邀宠献媚之人?
数道视线在殿中来回游移,有的落到朱见深面上,有的是紧盯着宸妃的反应,还有人揣测着万贵妃的心思,也有人向朱祐樘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相比之下,朱见深的态度倒是淡定的多,丝毫没有注意安乐堂三个字在殿中引起的暗流,只迫切的等待着张初仪的回答。
本想着不过是万贵妃献媚的手段,谁曾想却扯出了安乐堂。多年前就已经不曾关注安乐堂的怀恩,此时,苍老睿智的双眼,刀子一般的射向张初仪,想要弄明白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恍若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透过来的视线,朱祐樘面不改色的品尝着杯中清茗,眼观鼻,鼻观心。
他是出身安乐堂,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