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动作极慢的从朱见深怀中起身,接过罗织递过来的外袍,给其披上,随即转向怀恩,低声说道。
“陛下还要梳洗,让她稍候。”
看到朱见深并未反对,怀恩神情微动,垂手恭敬开口,“陛下,端妃娘娘将十三皇子也抱了过来,说是皇子身体有恙,神色很是焦急,您看?”
正仰首让万贵妃给自己拭面的朱见深闻言,转了头,看向怀恩,眉心微蹙。
“十三病了?”
“陛下,端妃娘娘是这般说。”怀恩如实回答。
沉吟片刻,挥手让万贵妃退下,朱见深起身,沉声吩咐,“让她进来。”
怀恩见状,立即差人去宣人,自己跟在朱见深后面,来到了安喜宫的正殿。
少时,一脸焦灼的端妃冲进了正殿,直直叩拜下去。
“陛下,十三病了,您快看看他可好?”
朱见深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可宣了御医?”
端妃梨花带雨的频频点头。
“快将十三抱来朕看!”
怀恩立即从端妃怀中接过襁褓,待他看到怀中十三皇子的情形之时,心中大惊,遂小心翼翼的抱着他,让朱见深细看。
只见锦缎织就的襁褓中,三个多月大的婴儿,白皙柔嫩的脸庞上,眼角的地方有一个米粒大的肿包,隐隐有黄色的脓水流出,而小婴儿许是哭的累了,此时已经沉沉的睡去,神情甚是不安稳。
“这是怎么回事?”
朱见深怒视着端妃,厉声问道。
“陛下,臣妾一早就听到乳母禀报说孩子有恙,问了她为何如此,乳母也不知因由。让人匆匆去传太医,,臣妾心惊慌乱之下,只想求得陛下的庇护,就抱着小皇子求见您,奈何陛下不在乾清宫,臣妾问了彤史才知您在贵妃娘娘这里,立即就赶了来。”
万贵妃也看到了十三皇子如今的情形,她恍然看到了二十年前,她怀中的孩儿亦是这般。眼睛紧紧的闭着,任她如何呼唤,总也无法醒来。
心中恻然骤起。
可是眼前的这个孩子。他还有可能再睁开纯稚的双眼,唤眼前的女人一生娘亲,而她的孩儿呢?
二十年过去,如今只怕早已化作了枯骨,转世轮回。再不记得,她这个缘浅的母亲。
想到这里,方才的恻然瞬间消散,万贵妃盯着眼前这个育有娇儿的端妃,压住了眼底汹涌的嫉妒之火,低喝道。
“端妃。皇子有恙直接宣太医就是,找陛下作甚?陛下可不是御医。”
听她此言,朱见深亦是神色不虞。让怀恩将十三皇子抱走,紧盯着殿前的端妃。
“贵妃说的不错,念在你心忧皇子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的无礼,快带着小十三回去。让太医仔细诊治。若是乳母照顾不当,自有宫正司处置!”
言罢。朱见深立即起身,拥着万贵妃径自离去。
端妃垂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不明白,为何之前那般欢喜皇子降生的陛下,在孩子还不满百天的时候,就变得这般冷淡?
心中被眼下突然的变化惊住,她早已经忘记了此来的目的,只是愣愣的盯着怀中的孩子。
双眼依然紧闭,眼角红肿,小小的眉心微蹙,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折磨,看的端妃心都拧成了一团乱麻。
素手虚浮在十三皇子眼角上的红肿,端妃扫了一眼殿中垂手静立的宫人,作势欲起。
候在一旁的罗织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端妃娘娘,小皇子有恙还是赶紧让太医看看吧,宜早不宜晚呢。”
站稳了身子,端妃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神色担忧的罗织,扭身离去。
走出殿外,白花花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端妃紧了紧怀中的襁褓,在宫人准备好的轿辇上坐好,随着洛霞的起轿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回到永安宫,宣召的太医早已静候多时,看见端妃的仪仗回来,立即参拜。
“微臣卫庄拜见端妃娘娘。”
“卫太医请起。”
端妃下了轿辇,看着起身的卫庄,焦急吩咐,“卫太医,且跟进来,赶紧看看十三皇子生的什么病。”
言罢,将襁褓交给身边的洛霞,率先进殿。
隔绝了殿外的炎热,大殿中的凉爽却不能消散端妃此刻心头的焦躁。
卫庄从洛霞手中接过襁褓,神情专注的打量着怀中的十三皇子。
方才看明白了婴孩脸上的红肿,恰逢十三皇子醒来,惊心的哭闹声骤然响起。
“哇哇哇”
立即示意洛霞将孩子报过来,端妃盯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卫庄,急切问道。
“卫太医,十三皇子得的是什么病?”
卫庄拈了拈下颌的几缕胡须,思量片刻,才缓慢回话,“娘娘,许是小皇子平日里接触的东西不洁,才致如此,微臣见过的新生儿中也有这样的病症,平日里多加注意皇子的日常起居,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红肿会逐渐消去,是以娘娘不必过多忧心。”
端妃闻言,立即追问,“太医,当真长长就消失的么?可是皇子很痛,一直哭闹不休,可有法子解决?”
抱着怀中的儿子,端妃温柔拍抚,神色愈显疼惜。
“这个,倒是可以让乳母将药服下,再通过乳汁进入到小皇子的体内,兴许能够加快红肿的消失。”
“就照太医说的做,洛霞,赶紧去唤乳母过来。”
和着十三皇子嚎啕的哭闹声,永安宫中的人瞬间忙碌起来,按方抓药的,细听煎药注意事项的,柔声诱哄皇子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