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近张初仪的女子,身穿素色织绣云霞练雀纹的罗裙,容颜尚嫩,神情却是端重。
听完三人的商量,她最后开口道,“阮司记所说的却是比较利落的法子,钟尚服,齐尚寝,我们就这么办罢,早将人送去,也省心不是?”
其他三人听闻,脑海中同时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情,面面相觑一眼,同意了阮司记的这个提议。
就在张初仪的眼角映出了那座宏伟壮丽的乾清宫之时,钟尚服和
齐尚寝同时告辞,留下她跟着阮司记和方司簿来到了储藏宫人名籍的所在之地。
张初仪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个方司簿将案头的一本泛黄的册子展开,翻了几页之后停住不动。
“安澜?”
“奴婢在。”她立即答道。
“卷宗上面说你识得字,如今可还记着?”方司簿边说边打量着仍未抬头的张初仪。
“奴婢记得。”
倒真是寡言,换做其他的宫人,指不定都开始打听自己将来要去到哪宫里伺候了,她却是一句话不多说么,也不多问。这一路上倒也规矩安静。
只不过,芷汀姑姑说她容颜清秀,怎么今日一见就是这般模样?
方司簿心中纳闷不已,芷汀姑姑应该不会弄错的,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一根细管羊毫,递给张初仪,她沉声吩咐,“按照这上面的样式,你自己来写。”
张初仪稳稳接过,看了一眼册子上的东西,不过是些籍贯,姓名,年岁。专长之类的,她心中有数,笔力沉稳的写完,还给了方司簿。
这厢,阮司记照着方司簿呈上来的文书,又不知写了些什么,一刻钟后才阖上了另一本册子。
“好了,已经都记完了,你且现在外面等候,过会尚服局和尚寝局的人来了之后。再吩咐你该做些什么。”
阮司记温言交代,张初仪低低的应了一声,行礼之后。来到门外,小心翼翼的立在门柱的阴影之中。
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一株株盛放的芍药枝头,点点珠光晶莹低婉,姹紫嫣红的花团锦簇。喷薄着肆意的生命,映衬着丈高红墙,金色璃瓦,更添富丽堂皇。
身着各色宫装的女子,或神情焦灼,或眉梢含忧。或眼角带笑,或沉着稳重,来来回回的她的面前盈盈而过。
间或有人好奇的扫她一眼。有些则是带着审视的意味,细细打量,却是无一人开口相问,三人一排,五人一队的徐徐走过。徒留阵阵清雅的余香。
以此看来,此时的明朝宫中。女官们在后宫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不像明末的时候,宫中几乎全是宦官的天下,而如今这些形色各异的倩影早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她被分在了尚寝局,负责永安宫的洒扫之事,想来她一个卑微的宫人,只怕会被分在偏僻的殿中吧。
张初仪心中暗忖,她本就不求什么福贵利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虽然接近不了永安宫的最核心之事,只是无论做什么,她们这些卑微的宫人不都是基础么?
正当她凝神思量,日后要如何行动的时候,阮司记温文的嗓音平静的响起,“安澜,你进来。”
立即回神,张初仪飞快的扫视了一下自己,凝神进殿。
“奴婢拜见阮司记,方司簿。”
垂首的她并未发现,殿中已然多了两个同样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个正式方才仔细审视她的人。
“起来吧,安澜,这位是周掌舆,这位是胡掌衣,都是为了你的事情,特意过来。”
听完阮司记的介绍,张初仪立即抬首,对着另两名女子,规矩的参拜,“奴婢安澜,见过周掌舆,胡掌衣。”
“好了,这是你的衣衫首饰,你且拿去,日后再有什么事情,永安宫带你的宫人自会告诉你。”
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却是两人中一个与她同龄的清瘦女子,倒豆子一般说完,立即让身后的宫人递了个包袱过来。
张初仪双手接过,恭敬道谢,“奴婢谢过胡掌衣。”
“嗯,阮司记,方司簿,周掌舆,我那边还有一堆事的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言罢,其他几人同时颔首,胡掌衣这才率人离去。
周掌舆打从张初仪进门,视线就不曾移开,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方才的应对,倒是有几分章法,这才收了视线,转向桌前的其他两人。
“阮司记,方司簿,我也不多打扰了,这就将人带过去。”
随着尚宫局的大殿越来越远,张初仪的心中起了些微的忐忑,她就要在这天下至尊的宫禁中生活了么?
前些日子的种种,弟弟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娘担忧含愁的苍老目光,容容不舍离愁的泪颜,在眼前一一闪过,模糊了她的思绪。
都说一如宫门深似海,而在这偌大的方寸之间, 阴谋与阳谋交织,暗箭和明枪难防,她,可能安然的度过,又能否得到她想要的?
忽然不确定起来。
望着前方挺直骄傲的身影,张初仪很想打破这一路的沉默,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可是,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她如今是安澜,不是张初仪,而这里,亦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而是步步惊险的宫廷。
就这么强自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思绪,张初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条长长的宫道之上。
零落的走着一些宦官,宫人,还有身穿锦衣的侍卫们列队走过,张初仪不得不感慨,以她上一世所知,漫长的两千年封建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