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发布之后,却是只有人绑,没有人敢砍,都是呆立着不动,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一样。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真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耳边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眼前是众人赤裸裸的轻蔑眼神,她那时已然怒极,真正是脑子一热,自己抽出了旁边护卫她之人的长矛,走到正狞笑着的盐贩子身边,猛力刺下去。
“噗!”
有什么喷溅在脸上,湿热的温度,粘稠的触感,浓重的腥味,沾染在她露在外面的睫毛之上,瞬间刺激着她的全部神经。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紧跟着响起。
她依然清晰的记得,当她垂下眼,看着身穿棉甲的盐贩子,胸前竖着一支长矛,黑红的血正汩汩而出,瞬间蔓延了一地。
而她怒极之下,竟是直接戳中了盐贩子的心脏,那人瞬间气绝,脸上的狞笑就那般凝固在嘴角,看的人心中发寒。
身边的人,早已经是惊骇至极。
他们都知道他们有一个近乎妖的当家,且传闻身量纤细,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算是她身边的护卫也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甚至有人传说,这个当家是个女子,自然是惹来一阵哄笑。
笑话!他们见过的最悍野的女子,也就是那些掌握者他们吃食的老粗娘们,剩下的,哪个不是娇滴滴的?怎么会有女人放弃好日子不过,跟着他们一起干这掉脑袋的勾当?
对于帮众对自己的猜测,好奇,这些事情,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见众人都不信,也就不再注意。
然而自此以后,这些私盐贩子每每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却是越来越轻蔑,只觉得是传闻夸大,不过就是个瘦弱的男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神,渐渐的见到她的时候,态度也是越发的懈怠,要不是因着她当家的身份,只怕这次连人都捆不到。
之前的一些极为重要的买卖,或是其他势力来挑衅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血腥的场面,可当时她只是远观,从未靠近,更是不曾亲手杀过人。
可是如今她却是亲手杀了一个人,那陡然狂喷的血迹,溅在了她的蓝色长袍之上,将她的蓝衣几乎染成了黑色,鼻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几欲作呕,腹中翻腾不已。
她感到自己的手有些抖,几乎要拿不住长矛,可是她也清晰的知道,她不能退缩,人已经死了,可是她却不能露出丝毫怯意,不然,她永远也无法赢得尊重。
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到双手上,她猛地将长矛拔出。又是一汪血注喷出,为她的蓝袍渲染了更多的阴暗。
抬眼,木然的扫视着外围的私盐贩子,“还要我再动手么?”
而在一众私盐贩子的眼中,只见这个身量估计只到他们肩头的瘦弱男子,蒙着面,只露一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满身的阴暗血渍,手握长矛,幽幽的声音没有一丝人气。好似从地狱最深处传来一般。
直到她再一次出声询问,众人才一个激灵的回神,旁边的护卫也立即上前。想要接过长矛,却被张初仪避开。
不是她不想放手,而是她发现自己的手已然僵住,就这么握着长矛,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冷冷的望着,“是我动手,还是你们动手?”
众人正不知作何回答的时候,忽然一道深沉的嗓音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却是问询赶来的孔大几人,这厢孔大才刚靠近,就闻见了血腥味。立时皱眉,等看清了被围着的几人之后,更是虎目圆睁。嘴巴大的可以塞进一个拳头,而他身后的三个弟兄看见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反应。
看的一众私盐贩子莫名其妙,怎么他们当家的反应这么奇怪?
“大当家,你是他们请来的救兵么?”
顿时明了那些人之前在等着什么。原来是找人来压自己么?
听到这话,孔大瞬间清醒。看着地上断气的人,又看了看森然看着自己的康容熙,他顿时朝天大笑。
“哈哈哈”
“好啊,老五,你可算是发飙了!这人坏了帮规,确实该杀,只是怎么劳你亲自动手?”
说完,冰刀似的目光,刮过围着的帮众身上,众人均感觉心中发凉,有的甚至都抖了起来。
瞥了一眼早已经被吓得昏倒的另一人,隐隐有骚臭的腥味传来,却是那人顶不住尿了裤子。
众人见状,顿时目露鄙夷,真是个孬种!
“大当家,请将剩下那人按帮规处置,以儆效尤,某看不得血腥,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拎着长矛抱拳,木着脸离开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众人的各种议论。
“就这样还叫见不得血腥,什么才叫见得了血腥?”
“听大当家的意思,好像五当家很不爱发飙啊,那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看以后还有谁敢说五当家弱,这不是明摆着的例子么?”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的远了,她骑上护卫牵过来的马,狂飙会他们的大本营,一座易守难攻的寨子。
让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居所20丈之外,待听不到丝毫的动静之后,她抱着马桶狂吐起来,只吐得泪眼朦胧,嘴中酸苦异常。
接下来的夜晚,总是被各种血色的梦境惊醒,每次都是一身的冷汗,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大半个月左右,才渐渐淡了下去。
虽然还是能够闻到身上那股隐约的血腥味,可是她却不会再为之呕到胆汁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