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她的神色许久,柯潜都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端倪,如此说来,她当真是有婚约在身了?
心底轻叹,柯潜的神色有些无奈。他们两人之间,皆是因着他们家才有了这从小的情分,倒如今,竟是也要失去了么?
张初仪看着他脸上的无奈,心中对于朱祐樘的担忧渐渐的漫了上来,她踌躇的问道,“大人,可是阿樘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摇头,柯潜答道,“目前并未有什么事情。”
那日后呢?目前没事。并不代表他日后没事,此时,张初仪的心中充满了对于朱祐樘的牵挂。那么剧烈而深沉。
然而,越是担忧,她面上的神色就越加冷静,这是她两世加起来,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之后。才换来的。
只见她沉静的说道,“想来他吉人自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福禄绵长的。”
“但愿吧!”柯潜轻轻叹息。
“既然这样,大人,瑗瑗就先告辞了。”张初仪立即起身福礼。
“好。瑗瑗去吧。”柯潜无力的答道。
闻言,张初仪一礼过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及至门口。就听到身后柯潜,饱含怜惜的声音传来,“瑗瑗,你可知老夫为何给你取字初仪么?”
身子猛地一顿,张初仪立即转身。晶亮的眸子落入了柯潜睿智苍老的眼中。
“大人,瑗瑗知道。”
“好。好,老夫这就放心了,你回去吧。”柯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笑看着张初仪缓缓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告别了柯府的众人,张初仪拗不过柯夫人派下来的车夫,只好让他将自己送了回来。
看着车夫离去,张初仪敲门。
余久,“吱呀”一声,门飞缓缓打开了,晓岚清秀的小脸露了出来。
“姑娘,你回来了。”
张初仪点头,提裙跨过了门槛。
“大娘呢?”
“大娘出去了,说是要给姑娘添嫁妆。”晓岚答道
张初仪无言。这个大娘,她应该是做她的儿媳妇吧,怎么让她弄成了嫁女儿?
看了一眼偷笑不已的晓岚,张初仪打发了她去做自己的事情,顶着无奈的神色回了房间。
翻箱倒柜,终于,从箱笼的最深处,找到了她所寻找的东西。
一尺见方的木制盒子,没有丝毫的花纹装饰,保持着原木的形状,却有着她最珍贵的记忆。
坐在床上,张初仪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这个尘封的盒子。
发带,书本,图册,绣帕,设计图纸,零零总总,那些他们所代表的回忆,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这些是娘亲的,一块绣帕,一枝银簪,一张画像而已。
书册,银两,一封又一封,从未寄出去的信件,让张初仪动容,这些是父亲的,而那些信件,却是他在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所写出来,悼念娘亲的文字。
拨浪鼓,七巧板,小匕首,这些是弟弟们的,那些撒泼欢乐的岁月,让张初仪的嘴角溢出了怀念的浅笑。
目光触到了一盘的那些堆叠起来的画册,张初仪刚伸出手想要去翻阅,却又好似触电了一般,飞快的缩了回来。
反复握拳几次,她重视没有触及那些年少的岁月,而是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细长的盒子。
打开,轻轻拿起,张初仪打量着这只仍旧温润细腻的玉簪。
当年,她因为太过惊骇,只匆匆一眼就将其放在了角落,如今,重新打开,它仍如初时一般光芒流露,丝毫不曾改变。
目光定在玉簪上,张初仪越看越觉的有些熟悉。
突然,她放下玉簪,扑向了枕边,摸出了那个玉梳。
将它们放在一起,同样的温润光泽,同样的柔滑玉质,仔细看去,竟像是由一整块玉石,切割而成。
将玉簪放下,张初仪心惊不已,这四个玉梳,难不成也是他送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