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10-21
小芸儿从众人的口里得知了舍桥之战的所有细节。芦苇滩上的一把火全歼了卞之虎的一千伏兵,夺得了战场的主动;从河滩退守沙洲的数百步之遥,利用芦苇滩的天然陷马坑,创下了以步制骑的逆转;随后的焚船明志,重新凝聚了临近崩分离析的军心。她一棒敲出来的英雄始终掌握着战场的转折点。
当小芸儿看着高旭默默地坐在高-岗上的树荫处,神情落寞地俯视着整个舍桥时,她心底泛起一丝说不清理不明的感觉。在三官殿到舍桥的路上,她巴不得飞到高旭的跟前。可一旦见到高旭后,高旭那种依旧冷然的态度又让小芸儿很受伤。但是小芸儿在欢场隐忍多年之后,一旦她把爷爷莫忘逐清志的遗训寄托在高旭身上,任高旭对自己如何敬而远之,她也要腻而近之。
听说要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小芸儿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但她还是在舍桥一间没有烧毁的民居里,为高旭做了几个小菜。然后来到已在沉睡之中的高旭的跟前,静待他的醒来。
高旭睡得就像一个孩子,嘴角时不时的泛起微笑。
他一定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小芸儿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旁边,怔怔地望高旭的脸。平生第一次,小芸儿如此细致入微地看着一个男人的脸。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高旭还没有醒来。
他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到了后来,小芸儿觉得有点不对头了。那微笑从先前的柔和变得越来越僵硬,而且他的脸色也越发白得像纸。小芸儿推了推高旭,他却是毫无动静。一摸他的额头,入手却是一片冰凉。探探他的鼻息,却是气若游丝。
小芸儿不由色变。
高旭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强烈的穿越后遗症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黄昏之时,山岗上归巢的倦鸟在呢喃着,在晚霞中休憩。小芸儿突如其来的绝望的尖叫声,从山岗上升腾而来,惊起了一片归鸟,也响彻了整个舍桥。。。。。
薛一刀,徐玉扬,季从孝,何常一等人都赶到山岗,却见小芸儿扑在高旭的身上失态地痛哭着。没有人知道,这是小芸儿平生的第一次痛哭。
众人折腾了半天,却是寻不出病因。高旭身上虽然有数处创口,但不致命。不知什么原因,他只是气若游丝,脉动全无,心跳微不可觉。高旭如同活死人一般气息全无,而他嘴角的那一抹生硬的微笑却是分外让人觉得诡异。
天色已暗时,季从孝看着众人束手无策,道:“这舍桥已是一片焦土,还是先把高大哥送到城里,寻个郎中来看看。。”
小芸儿应道:“对,到城里,把江阴最好的郎中找来。”
薛一刀听罢,眉头一皱,江阴城是孤城一座,清军重兵来攻,这时入江阴城可真谓自陷绝地。对于这点,他与高旭都有着共识。兵器钱粮可以最大限度地支援江阴,但进入江阴城,不论是高旭,还是他自己,都没有这个打算。但如今高旭生死不知,薛一刀以一人之见也能违众意。
小芸儿抹干眼泪,让众人把高旭抬在马车上,在成千上万的乡兵护送下,押着一千多战马,卞之虎以及二千多清兵的首级,五百清兵俘虏,以及无数盔甲兵器之类的战利品向江阴城进发。
薛一刀抬头望着星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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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舍桥到江阴城,必须经过三官殿铁血枭魂。
薛一刀历经沙场,对危险的直觉向来敏锐,每向江阴靠近一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添加一分。到了三官殿的清兵大营,薛一刀终于下了绝不进城的决定。对于江阴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他没有殉城的必要。
“刘良佐十万大军压境,江阴孤城一座,进城是必死之局。”薛一刀向小芸儿解释道:“只要我们呆在城外,才能做到进退自如。”
高旭突如其来的急病使得小芸儿心灰意冷,对于薛一刀的安排,小芸儿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高旭似乎只吊着一口气,小芸儿怕再赶路,这马车的巅动会把高旭最后的一口气震没了。
季从孝先进江阴城请郎中,何常随后押着卞之虎以及所有的清兵首级,部分盔甲兵器,还有三百匹战马离开三官殿。另外将近六百战马,以及五百清兵俘虏却被薛一刀留在三官殿。徐玉扬为首的舍桥乡兵没有随行,他们在家乡里或者埋葬亲人,或者寻觅妻儿。
自从来到这个明末乱世之后,高旭时常在思考,他想要活下去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现实却是残酷的告诉他,你想要活下去,必须先直视死亡,或着,活下去的代价就是死亡。幸好,对于一个见过无数生生死死的外科医生,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穿越者,死亡并不可怕。
但可怕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穿越后遗症。
自穿越十数日以来,高旭就日日调养让那个酒色之徒高千总折腾得处于严重亚健康的身体,但今日在杀战上体力的严重透支,已经超出了这个身体承受的临界点。当高旭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后,这个身体的机能竟然像雷峰塔一般轰然倒塌。
也就是说,高旭的神志很清醒,但他却如同植物人一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时而有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脱体状态。
当小芸儿决定把他送进江阴城找郎中后,高旭焦灼不已,开什么玩笑,虽然他很敬仰江阴人,但明知按历史,在二个月之后,在清军的数十万重兵的围困攻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