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夜色如幕。
十月的鹭岛,还有搭上末班车的台风肆虐而过。虽然台风中心已经转向北上,但受它影响,未来几天依旧是阴雨绵绵。
风雨交加,极大地抑制了人们出行的兴致。酒吧街的生意多少也受了影响,街道两旁缤纷的霓虹灯牌依旧流光四溢,但夜店门口人气还是远不如平日。
“八哥,您慢走,下次再来。”一个妆容精致却算不上妖艳的女人将陈烈送到门口,这才松开了亲密挽着他的手臂。
陈烈随手在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她低胸裙的胸口,顺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就不会多说两句。”
她只是淡淡一笑。
陈烈无奈笑起来,这个女人,跟其他混风月场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不会粘腻肉麻,也不会故作清冷,偏偏对他这种混惯风月场所的老鸟来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走了。”
他招了招手,在酒吧小弟撑伞送行下,坐上了自己的车子。
门口的女人对着远去的车子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掏出自己胸前的钞票,仔细地收进钱包,转身走进夜店。
……
凌晨一点,陈烈开着他的沃尔沃,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雨夜路滑,他虽然一个晚上都没有喝酒,但也开的并不快。
他向来就是谨慎小心的性子,即便时常流连风月,却从来不会在外留宿,也从来不会带女人回家。甚至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外号“瘦八”,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自从七月份接了苏明远的那趟生意后,他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再没有接过任何委托。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与他合作多年,办事一向靠谱的黑刀,不但搞出抓错人这么一个大乌龙,最后还被一个高中生给弄死两个,自己也被打伤。
更没想到这件事会在全国范围内掀起那么大的风波,当时心惊胆战的他深怕黑刀被抓获,然后供出自己,于是第一时间逃出了鹭岛,躲到内地的山沟沟里,两个月都不敢出现,也不敢与外界有半点联系。
直到确认黑刀没有被抓住,这件事也慢慢平息下来以后,他才终于敢趁着国庆这个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偷偷地回到了鹭岛。
只是消失了近三个月,联系上下家的生意网络也算断得差不多了,如今还得重新把线头给接起来。另外,没了黑刀这个多年合作的团队,又得重新找个靠谱的下家,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着这些烦心事,他突然深深地打了一个激灵,鼻子一酸,眼泪鼻涕都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白色粉末包,脚尖用力,微微加快了速度。
这些年虽然赚了不少黑心钱,不过他并没有住在高档小区里,而是住在稍稍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居住区中。这里人员复杂,民居散乱,各种路线四通八达,最是适合他这种随时准备跑路的人。
将车停在路边,双手挡着头,一边小声咒骂着天气,一边冲到自己的房子前,一栋普通的双层小楼,并没有什么特别。
将钥匙旋了两圈推开门,打开了门边的灯开关,转身正要关门,他的脸色却陡然煞白!
门后幽灵般站着一道身影。
看着那双狠戾阴冷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他惊恐地正要开口,一只如生铁般的左手猛然扼上他的咽喉!
随后,一道森寒的刺痛感深入胸腹。
闪电陡然划过天际,透过半关的门缝,照亮他惨白惊怖的脸孔,而后,房门被黑刀用脚带上,腹部又是一阵冰冷刺痛。
“为……”鲜血从他的嘴边大口大口地溢出来,他死鱼般突出的眼球瞪着眼前的男人,被死死扼住喉咙的他却只能在胸部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咳嗽。
“敢阴我……”黑刀阴冷的眼神择人欲噬,手中的三棱刺顺畅地从血肉中抽出来,然后继续刺下。
“敢阴我……”又一刺。
“阴我!”
“阴我!”
“阴我……”
手中的军刺一下又一下精准而干脆地落在他胸腹之间,即便他刻意避过致命点,从密密麻麻血洞中不停汩汩流出的鲜血,还是迅速带走陈烈身上的力气。
剧烈的挣扎渐渐无力,只剩一只手还死死抓在黑刀胸前。
三棱军刺依旧一下一下地捅出,在黑刀残忍快意的眼神中,他终于变成一具残破的尸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鲜血从三棱军刺的方形血洞中不断渗出,扭曲而惨白的面孔,死不瞑目的突出眼球,墙壁上、地板上惨烈的血迹……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小小的玄关处,如同一片血色恐怖的地狱。
黑刀冷笑着踢了尸体一脚,又蹲下身,在他的裤子上慢慢擦去手中的血迹。
他手里的三棱军刺如今早已在军队中被慢慢淘汰,但经过当年那些丛林战的他,依旧对它情有独钟。
三棱刺扎出的伤口,由于肌肉各侧无法相互挤压,在没有专业处理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止血愈合。为了防止血迹流出门外,他拖着这具残破的尸体丢到客厅中。
杀完人,黑刀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客厅开始,仔细地搜寻起来。
干他们这行的,虽然永远对雇主保证不会留下任何信息,但谁也不会天真地不给自己留下半点底牌,那些记录的信息,也许有时候就能救他们一命。
黑刀要找的,正是他用来记录交易的账本。
客厅,书房,卧室,黑刀将每一个起眼不起眼的地方都搜了个遍,终于在床脚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