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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明辉在转移潘家财产?左知遥听了一愣,潘明辉这招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韩韬解释:“这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潘玉楼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估计潘明辉是不会这么干的。可是,现在潘玉楼几次三番挖自家墙角潘老爷子都没说话,那就明摆着是支持了。一样东西,如果潘玉楼想要,潘明辉就只有退步想让的份儿。这时候如果再不为自己打算,那潘明辉就不是潘明辉了。
左知遥眯眼,想起上一世潘明辉把潘玉楼当疯狗使唤的劲头,忽然想到也许自己错看了潘明辉。这不光是一头狼,闹不好,还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先不说他,你想的怎么样了?”
左知遥听见韩韬的问话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韩韬。韩韬就叹口气,抬手顺着他的眉毛抿了一下,重复一遍:“你不是说你要好好想想?现在我来了,你想得怎么样了?”
左知遥张口结舌。想,自然是想了的。他已经想了一万遍怎么和这姓韩的划清界限。上辈子韩林韩远虽然利用了他,但他又何尝不是也利用了韩家兄弟?最后对他下杀手的是潘明辉,这个人自然是要自己收拾的。可是韩林韩远,他针对他们防范他们,说穿了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韩韬。既然现在韩韬有了防备,自然就用不着他欠欠地上赶着了。所以……
所以个屁啊!午夜梦回想得再明白,及到跟这老东西面对面的就愣是说不出来。
什么大路朝天分道扬镳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咽不下,噎得这个难受。到此刻再不明白自己的想法那他就是傻子了——他还是喜欢这老东西,虽然他很变态,但真要离开,却更多的是舍不得。
左知遥瞪着眼睛看韩韬,没见到韩韬背在身后,握紧又放松开的拳头。
韩韬握住左知遥的手,把他的手掌展开,捏了捏他的掌心,说:“遥遥,能把事情跟我说说吗?详细的,我……很想知道。”想知道你比我多的那部分记忆里,都装着什么。
左知遥直勾勾地看着韩韬,然后就笑了。他把目光投向窗外,视角正好,庄园内绿植掩映,庄园外一水如碧,蓝天如洗。
自己还愿意跟他来这里,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其实,都说说也无所谓吧。据说杀人犯很多都是被自己出卖的,因为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有时候能把人逼疯。他已经不止一次做过噩梦了。他为什么不敢说,因为他害怕。韩韬眼睛里一向不揉沙子,他怕韩韬有一天会知道自己曾经毫不留情地出卖过他——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上辈子也许并没有那么惨淡,但,自己出卖过他是事实。现在既然他问了,既然他知道了,那就告诉他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已至此,爱咋咋地。
拿定主意,左知遥反而轻松了。他摸了摸兜,没有烟,只好掏出小刀在手里把玩儿着,抬眼看了眼韩韬,缓慢开口:“这个事情很操\蛋,也有点儿长。”
“不急,慢慢说。我来泡茶。”
从午后到日落,左知遥东一榔头西一杠子地说着。叙述的条理并不分明,想到什么说什么。韩韬几乎不发问,只是守着茶船,默默做了一下午的功夫茶。
当火烧云着了一样铺陈在西天上时,左知遥灌下不知道第多少杯茶水,结束了叙述,迷离地看着韩韬。
韩韬先是暖暖地一笑,然后认真地问:“你还恨我吗?”
左知遥皱眉。
“我囚禁你,侵犯你,把关照你弟弟和帮你给你父亲报仇当做威胁你的筹码——现在,你还恨我吗?”
左知遥“哈”地自嘲一笑,别开头,含糊骂:“废话!”
“我想也是。”韩韬没反驳,“如果你恨我,你不会在安顿好你家人后再到我身边。世界之大,想找个地方藏身很容易。潘明辉总有落单的时候,以你的心性和身手,想要暗地里做掉他,即使不能马上成功,十年八年的,总会让你找到机会。你不喜欢算计和应酬,偏偏又搅合到这些事情里——遥遥,我能不能这样认为,你回来是为了我?”
左知遥不否认,直截了当地直视他:“是又怎么样?不过证明我是个贱\种、傻逼,你韩韬财大气粗,手眼通天,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不够看,做了也是多余。”
“遥遥!”韩韬斥责一句,想正经点儿,却不由自主弯起了嘴角:“你是傻逼我是什么?其实,打从我爸去世后,我就不喜欢被谁挡在前面,我不习惯自己的一切掌握在别人手里。”
左知遥眉峰一挑就要讥讽,紧接着又听韩韬说,“但我觉得被你保护,很窝心。”
左知遥挑起的眉峰定在原地,好半天放不下来。
韩韬的声音一向舒和,字正腔圆,微微笑着说话的样子,极为成熟优雅。可是现在,他翘着嘴角,隔着茶桌摸过来拉着左知遥的手,竟有种说不出的孩子气。他说:“你看,咱们都有缺点。你背叛过我,我也囚禁过你。虽然听起来一切不怎么样,但可能也没那么糟糕,对不对?你又不是受虐狂,我那样儿对你后,你还能再一次站到我身边,偷摸儿地为我筹划,所以我感觉你其实也很喜欢我,是不是?以前的事儿,咱们扯平了吧?!”他拉着左知遥的手晃了晃,又说了一遍,“扯平了吧!”
左知遥眼睛眨一眨,不可置信地看着韩韬。
韩韬抓起他的手亲了一下,笑了:“我知道你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