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或许没法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然而走近了就会越发觉得七城联邦的国界城墙是如此的高耸、巍峨,仿佛要直通天际。箭塔与凸出的壁垒如同全副武装的巨人,身材魁梧,呼吸厚重,神色冷峻地俯视着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好像蚂蚁一样爬到它的脚边。这就是第二魔法国度给他们的最初的印象,人类用自己的智慧与汗水所铸造的奇迹,如此伟大,令凡人不由得屏息凝气。
他站在城墙下仰望着这青灰色的屏障,看到的却不是一个高大的巨人,而是一个怯懦的、卑微的侏儒。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城市需要如此厚重而牢不可破的城墙,像是棺椁将死人埋葬在这里。过去他所走过的城市大多没有什么像样的城墙,它们像是穿着薄纱的女人,风情万种,侧卧在蔚蓝的海岸仿佛在邀君品尝。即使因为战乱而不得不穿起盔甲,也会在和平时期变成一堆废铁,窝棚组成的贫民窟以及附近的农民搭盖的季节性的集市在城墙外堆砌着,城市的生命力太过旺盛,以至于溢出了城墙的束缚。很快,城墙就变得毫无意义,人们搬走上面的石块,垒成自己的房子,不久之后,城墙就消失了,如同它的出现一般短暂而迅捷。
在南方的海岸走着就会发现,越是繁华富庶的城市,城墙的痕迹就越淡,因为和平才能带来繁荣,而和平并不需要城墙。城市就像一颗过分成熟的果实,腐烂是由内向外的,一开始果皮紧紧地绷在饱满的果肉上,然后里面先垮了,外面也随之塌陷,当这颗果实最后落到地上时,它像一滩烂泥,软趴趴的早已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他是个北地人,北地的勇士瞧不起需要躲在盔甲后面才能作战的南方的孬种。他年轻的时候,也学过放逐者的剑术,看过影武者是如何被训练出来的。他们穿着灰色的斗篷,又轻又薄,任何一把稍微锋利些的小刀都能取走他们的性命,然而他们在战场上是所向无敌的。他们是阴影,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渗进去,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取走敌人的性命,他们不需要盔甲,因为他们的速度就是保护他们的最坚不可摧的防御。穿盔甲的都是懦夫,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与自信,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只能寄希望于外物,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窥视着外界。
领主应该与领地上的子民站在一起,而不是缩在城堡里,任由本应受他保护的人们被敌军屠戮,自己却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这是他的观点,因此他当上国王后就下令拆除了领主们的城堡,他的国度内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很了解需要城墙保护的人的心态,所以也就不奇怪当他们需要进城时,城门关口繁琐的检查手续。
没有合法的理由,人们是不能够进入城内的。商人出示了商会发下来的通行许可,在携带的货物被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后成功过关。遗民们则给出了第二帝国颁发的通行令,考虑到第二帝国与七城联邦暧昧不清的同盟协约,他们也被放行了。然而他对此毫无准备,只好用几何学者手书的推荐信代替。
“我们是法师……虽然暂时还是学徒,但第二魔法国度不应该拒绝任何一位施法者的进入。”他如此对城门口的守卫阐述。
“这位年轻的女士身上确实流着法师的血脉,魔法国度的大门永远对高贵的施法者敞开。但是你,你不是法师,也不可能成为法师,小子,你有什么借口混进来?”守卫毫不客气地指着他。
“你们是瞎了吗?”已经进城的遗族少女又返了回来,“你们看着他的眼睛,就应该知道他不仅是个施法者,还是个施法天才,头发可以染色,眼睛却是不能的。”
“我看得比你更清楚,贱民!”守卫将少女推开,“对你不懂的事情少掺和!”
“何以见得我不是个法师?”他心平气和地问道。
“这个女孩走过来的时候,即便她完全没学过魔法,元素因雀跃而散发的波动也是不可掩盖的。然而你,元素在你的身边是一片死寂,好像你根本不存在一样。小子,我可以理解你求学心切,但是死了这条心吧,你是魔法绝缘体,不可能成为法师的,或者你放个法术出来让我开开眼。”对方虽然口气很冲,却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哥哥~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他的妹妹在他身边挥舞着粉拳,“就用前天你给我展示的那个魔法~”
所有的人都盯着他,满怀期待的妹妹,充满信心的少女,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以及虽然不屑但也有点好奇的守卫。
“我做不到。”最后他这样回答,“我无法使用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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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让他们知道你会魔法是不是为了扮猪吃老虎啊?”在飞艇候机厅里,他的妹妹粘在他身上,用无比期待的语气问道。
因为妹妹的缘故,进城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法师可以携带身为平民的仆从,那么带个没有施法能力的家眷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他妹妹年纪尚小,确实需要人照顾。城门口的守卫没有过多地刁难他们,就放行了。只是以这样的理由进城,平白让他收获了不少嘲笑和鄙夷而已。
联邦里的城市之间都有飞艇中继站,由政府出资建造的飞艇沿着固定的轨迹往来,大约每两个小时就有一班,可以让他们直抵首都白城。飞艇的票价高昂,但对法师却是免费的,而他凭借妹妹的监护人的身份,也可以得到一张免费的机票。然而即使在魔法国度,法师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