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要管你!”邓芸声音高了,“你现在这样,真以为我们能放心吗?”这小子真的情急,声音里都带了嘶哑。“我们不管你,到了紧急的时候你一个弱女子以什么立身?”
我的心一紧,忙大声的咳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再让他们说下去,我怕我就没脸站出来了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说话?”我装做若无其事地问,“当心那树顶的雀子拉下屎来。”
树下两人一惊,都各自跳开一点,又一起抬了头看树顶。
树杈上新来的两只喜鹊正在忙碌着。
我笑,“长信宫的春天比别处来的早,这还是朕看到的宫中第一对筑巢的鸟。”
阿南从柏树后面转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只小耙,她看看我,有些局促,“母后……”她没有问下去。
“若是阿南要受罚,索性不要呆在宫里,阿南回公主府去。当初先帝封阿南南乡公主的时候曾说,阿南为大肇第一外姓公主,永享尊荣。不知怎的又变成了嫔妃,尊荣也没了。”邓芸赌气,可说完了又笑,“不然我陪阿南回金陵也罢,我是阿南的陪嫁,咱们不嫁了行不行?”
我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故意打叉,说来说去就是怕母后或者我罚了阿南。
我走过去伸手揽过阿南,随手抹去她鼻头的一处泥点,“没事,母后没说什么,连你的禁足也免了,母后只说,你从今天起,得每日跟着她一起去佛堂念一回经。”
阿南不相信似的看着我。
其实这是我在母后面前争取来的,费了许多口舌。我总想着,母后是我的娘亲,是生我的人;阿南是我的恩人、爱人,是葬我的人,她们若是关系不好,以后我自己夹在中间也为难。如今,我得说服母后与我一起先防着冯嫣儿,其它事情最好都能一团和气。
“母后说你性子绢急,得杀杀脾气,所以叫你每日跟去念经。”我实对阿南说了。母后这话不算太错,阿南总是叫我制怒,其实她自己做起事来也是冲动。昨晚她本不该去公主府的。
这事我心里也很难受。阿南一听说邓香有事,就不顾一切跑去救他。我没法说自己不介意。可现在,当着邓芸的面,我不好多说,连脸色也不能摆。
“皇上到底让我二哥做什么去了?”邓芸终究忍不住,“二哥说他昨天一早就不在公主府了。”
阿南也用好奇的目光期待着我。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吧,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问我。她跟在母后身后去了公主府,当她发现邓香并不在公主府的时候,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这是我和酩香先生之间的事。”我拒绝了他们的好奇心。
邓芸满脸的狐疑,却知道我是不会说了。“这么神秘!”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二哥也不肯告诉我。对了,二哥说他不回公主府了。”显然他们兄弟谈论过昨晚的事,二哥说那些鹤也到了快孵窝的时候,他要带着鹤儿先回山中。”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我交给邓香办的事想来他还是会办的。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好了,我话传到,也该走了。”芸飞快地说,“我可不想被人污言秽语的议论。”
我动不声色,“没人敢议论你。我已经叫人送了一杯鸩酒去了归命候府。他那新夫人多言多语,已经被钱昭仪指认,那就不用活着了。”我声音故意淡然,好像这没什么了不起。
阿南瞪大的眼睛里,瞳孔都放大了。连邓芸也吓了一跳。
邓芸干笑两声,“如今皇上真是……”真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反是一拍脑门,“我得走了,今天一定得巡视一下建章营,得在建章营树个新气象来。”说完匆匆施礼,逃也似的飞快离去。
可阿南手里拎着个小耙,还是有点回不过味儿,“皇上真的要杀……要杀……”
“此时应该已经死了,”我轻描淡写,“想来归命候不久又得新娶,不知他下回娶的,会不会姓李。”不知为什么,我心头总有一片乌云挥之不去。我隐隐希望,他的下一位夫人真的姓李。
在阿南回过味儿来之前,我抢先叉开话题,“阿南这是在干农活吗?拎个小耙干什么?”
“哦!”阿南回神,“我在弄药畦,扒开雪后,去年的缩根就可以早早发芽。”她舞动手里的小耙子。“其实雪已经化了,得把泥土重新翻过。”
阿南歪头想了想,又说,“宫中那几只大鹤都是剪了羽的,飞不高,但到了这季节也要孵育小鹤,我想让它们就在我的药畦这里做个窝,”阿南用小耙指点着,“孵出的小鹤就别剪羽了,待它们长大,让它们自由的南来北往。”她看看我,“皇上看,这样可以吗?”
我点头,这些事,我全由着阿南折腾,只要她喜欢就好。只是嘴里却忍不住酸,“你养鹤的本事,是和邓香学的吧?”
“才不是!”阿南小嘴一撇,“是他跟我学的还差不多。当年……”阿南打住了。她抬头看看我,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我默默地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昨晚的事。说不吃醋那肯定是假的,阿南弄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去救人,到现在长信宫这些宫竖们,一个个的连走路都避着阿南。她一甩袖子就放倒一片,以后更要被人说成妖女了。
“母后……母后……”阿南咬着唇,“母后是不是很生气?”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