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船队直接渡江,没在江都多作停留。
又行了将近一天,风势不利,全靠手工摇橹,所以耽搁的时间长了。但我们还是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赶到了润州。我直接从船上牵下我带的马匹。这次我带了足够的军马出来。我对这一路的危险早有准备。没了冯嫣儿的魅惑,我的头脑十分警觉。
不过我把何紫鱼留在了船上。让人对她严加看守。她已经再也不是我的昭仪,这个女人这一生就此算是完了。
让我恼火的是,我居然在阿南眼中看到了羡慕。我把睡得迷糊的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时,她竟然会恋恋的朝何紫鱼舱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知道,她在羡慕何紫鱼不用跟我在一起了。
我突然想,如果我把阿南这小东西独自留在船上,她会干些什么?说不定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毒杀了我的护卫,找个机会逃跑。这小东西在我面前,都只是偶尔很敷衍的装个恭顺,若是离了我的眼,只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她的小眼神让我气得头晕。大清早的,这小东西的脑袋里还在作梦!这种事,她想都不用想,我早已经打定主意,决心缠她一辈子,走到哪里都要与她寸步不离。有她在,我才不会误喝钩吻,有她在,我才不会被女□惑。我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我会扫清一切妨碍我接近她的人或事。包括那枚玉牌和与玉牌有关的一切。
我的护卫把我的马牵到我面前,我自然仍骑自己的枣骝马。可阿南的坐骑却让我有些发愁。在那整群军马中,我挑了半天,最终也看不出哪匹马能稍微温顺一点。这都是大肇最强健的马匹,是我亲卫营的良驹,想挑次一点的都不可得。
阿南看出了我的意图,在一旁小声说:“皇上不用给我最驯服的坐骑,爹爹曾训练我骑烈马。”
我白了一眼身边这小东西,“朕怕的是你骑了我的好马逃走!”
我这样一说,阿南立时窘在了那里,她没有否定,只是很尴尬的看着我。
果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我知道阿南会骑马,而且还记得,当年阿南与归命侯是骑马入洛京的。我也不是怕阿南骑马摔了,我知道她这把小骨头经得起摔打。我只是想挑一匹最差的马给阿南,免得半路上,我一个不注意,这小东西就骑着马逃了,追都追不上她。这才是我最最担心的事。
“你自己挑一匹吧。”我放弃了,“只是你给我记好了!不许你趁乱逃走,你若是敢逃走,我在这南方能做出什么来,连我自己也不能保证王的悍妃:女人别嚣张。”我可是在严重的警告她。这里是她熟悉的故土,对她来说,到了这里,还不是如鱼得水?我自从看到昨夜她那一身简单的装束,心中便一直别别扭扭。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太阳虽未升起,可它的微光已经让天边呈现出一片青色的天光。我没有吓到阿南。她的眼睛又在一闪一闪了,和东方刚刚跃起的启明星遥相呼应。我不知她此时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昨天她知道我烧了她的衣服后,再看我时,就一直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对此,我安之若素。
我心里总记得那城头之下,穿着露出花子破袄的小小身影。见识过她骗起人来的从容不迫。阿南那些简装、劲装、粗布衣裳,都是我的敌人。阿南穿着它们,万一我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改头换面,扮演成她想要的角色,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装做没看到阿南那沉闷中带着点嘲讽的脸色,先行上了马,又盯着她也爬上了马背,这才一声号令,领着一大队人策马急行。
我知道,船上那次伏击不成,第二次伏击很快会来,而最容易下手的就在这从润州到金陵的短短一段路上。
我们快骑急进,阿南骑着马紧紧跟随在我的身侧。我让我的人,重点把她围在我身边。这显然是从两方面加以考虑。
可阿南显然并不知道我的苦心。我斜眼看她,觉得她嘴角的嘲讽更明显了。不过她的确是无比的镇定。比我这个曾经多次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还要镇静。
润州到金陵,百余里地,快马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所以当我们离开码头不多远就遇到伏击者时,我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那些人全都穿着黑衣,呼啸着从路边的山道上冲下来,数量不过百余人,他们没有战马,也没有蒙面,穿着样式各异的衣衫,看不出头领。却又不像是乱民。我只扫了一眼,就觉得这些人身上疑点颇多,可他们手中的钢刀却都是货真价真。
“跟紧我!”我只对阿南说了这一句话。好在此时还是我登基后的第三年。在我的亲卫中我还能选出忠心于我的死士。一旦兵器交接,他们能为我抵挡最猛烈的攻击。我只要盯紧我身边的阿南,其它什么都不用我来分心。我领着大部人马一口气冲出了十里,除了用耳朵辨识阿南有没有跟上来外,我不必分心与人厮杀。我以最快的速度脱身毫不恋战。相信没有人真的能阻拦我的行程。
身后的兵器交接之声渐渐远去,我微微吐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阿南,她不仅很轻松的一步不落,还居然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双手紧扣马缰,勉力赶上我枣骝马。我心情微微放松,很高兴我们都能安然无恙。
而对阿南。我不禁心中有些叹服,真看不出,她这么细细瘦瘦的一个人,却一点也不娇弱。甚至比我这男人还要镇静从容。是她太强,还是我太弱?这小东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