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蛮跟在哥哥旁坐着,也实在没有话和这些少年们聊,诸葛初廉年纪最长,已超过十岁,性子也偏稳重,再加上他之前立志要走仕途,所以在科举上头颇有些见解,徐海生正好也有这志向,便连连与之讨教,到把徐海天晾在一旁,气恼的直插嘴。
诸葛初清更是一言不发,像是听着,又时不时给众人添些茶水,居然一人悠然自得起来。
徐蛮看了眼他那一身普通的棉布深衣,又想起当年她第一次遇见他,他那一身翡翠色的锦缎短打,竟恍若隔世了。
听着他们激烈的聊着,其中内容不乏新政改革,虽然言语稚嫩,可徐蛮不得不承认,古代孩子的年龄,不能与现代的孩子相比,实在是过于早熟,有些东西,连她都要转过弯儿来才能听懂,直叹这些个玲珑心肝,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的。
“可是无聊了?”香茶暖水,云雾缭绕,徐蛮用手肘顶着下巴,差点没睡着了,就听旁边有人声音清亮,竟像玉珠相碰,过了好一会儿,徐蛮才意识到,这人声音实在耳熟。
“初清表哥。”徐蛮端坐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
诸葛初清目中带笑,放下手中茶壶,却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哥哥。”
徐蛮微讶,却没有问,只低下了头。
耳边一声叹息,跟着像是强忍着忐忑的问她道:“滚灯……喜欢么?”
徐蛮不想答,总觉的别扭,后却想自己和他都是孩子,到了明年,诸葛初清才10岁,自己若是耍了脾气到显得的小气,何况人家又没得罪自己,反而在之前多有爱护,便大大方方道:“你怎知哥哥对我说了实话?”
诸葛初清一笑,棉布的广袖滑过膝头,似是原想摸向徐蛮的脑袋,却最终停在空中,随即落在茶壶上,他道:“阿天表弟本就是爽朗的性格,定存不住话,再说,那第一盏确实……”
徐蛮暗哑,诸葛初清表面上没瞧出什么,可那耳朵都红了,莫非是他觉着那第一盏滚灯实在拿不出手?
“咳咳,你最近可好?我听阿天说,你入了宫学。”也许是徐蛮的目光太直白,诸葛初清咳嗽了一声,转过了头,岔开话题道。
徐蛮好笑,却不敢露,只得道:“今儿才去的,一下了学,便过来了。”
“宫中是非多,你……多留心。”似乎说出了口才觉着不妥,诸葛初清的声音更低了几分。
徐蛮只能点头,却再想不出与他说些什么,他们本来就不算相熟,这中间又隔着3年前那件血案,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沟通,诸葛初清对她来说,除了在书中剧情里出现过外,几乎就是个算记得上名字与长相的陌生人。
只是,诸葛家如今败了,诸葛初清的身上似乎也有什么改变了。
“我听二哥说,你要经商?”徐蛮找了一个她最好奇的话题问道,吴国世家子皆高傲,一般庶务轻易不得沾身,家中支持多为祖业或是内宅女子经营,若是诸葛初清行商,怕是要被许多人笑话,他族内的人也不会给予帮助,前途很是堪忧。
“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诸葛初清轻笑,气息有些弱,可身子依旧挺得笔直。
徐蛮看了他一眼,暗自吐槽,这人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诸葛初清见徐蛮没答话,便抓了一把榛子,用小钳轻巧的开着壳,然后将榛子肉放在徐蛮面前的小瓷盘里。
“家中情况,你也知晓,如此下去,怕还是要拖累我小叔,大哥要去投军也是好事,他一向有凌云之志,原是想走那仕途,现在走不通了,他能想开,另寻道路,也是幸事。”诸葛初清又拿了一个榛子开了起来,道:“至于我,我本就身子不佳,能活几年还不清楚,这个家不但需要我大哥那样可以重振家业之人,还需要有金钱支撑,毕竟……”
抄家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可你祖母定不愿的。”徐蛮可听二哥说了,诸葛老太太可是强烈反对。
诸葛初清笑容浅了一些,不过还是眨了一下睫毛,眼神微深道:“你可知晓,我祖父的母亲,是何许人家?”
徐蛮摇头,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好奇。
诸葛初清低下头,晃了一下小瓷盘里的榛子肉,慢慢道:“我太祖母是屠夫的女儿。”
徐蛮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诸葛初清,开什么玩笑,诸葛家世代不是文人就是将军,妻子怎么会是屠夫之女?
许是徐蛮的表情取悦了诸葛初清,他脆声笑着,心情好了几分道:“外人皆知,诸葛家有祖训,男子40无子方可纳妾,而还有一条,却是不足为外人知的,那就是娶妻娶贤,不令身份。”
徐蛮只觉着好玄乎,莫非诸葛家的祖先有穿越人才?不然怎么那么适合现代人的口味?这难怪在书中,黄琇莹嫁他嫁的轻松,她只以为是诸葛老太太因着亲戚欢喜,却没想着还有这个缘故,那么左将军之庶女,说起来也不算太糟糕。
“我们祖上,有商人之女,有奴婢之女,还有方外世家之女,皆是贤妻宗妇,也不过这几代开始转为官宦女,但老一辈的事情,祖父和父亲都知晓,他们都是开通之人,我行商并无不妥。”诸葛初清将小瓷盘推到徐蛮面前,看到她拿了一颗放入嘴里,咀嚼的像一只松鼠,心中差点克制不住,想要去摸她的脑袋。
徐蛮吃着香喷喷的榛子,不由暗叹,诸葛初清说话太有水准了,他那意思不就是家里男人们都同意了,诸葛老太太再反对也没啥意思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