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方战争正如火如荼。姜扬为了尽快赶回国都,与手下大将连夜商量了对策,决定兵分两路直逼岐国国都泾阳。他自带大军徐徐扫荡,再挑选一员大将带领先锋营先行冲锋,打乱岐国人的阵脚,让他们不能组织起有规模的部队,这种战法靠的是速度与勇武,名唤“破竹”。事实上,因为魏国人率先与西戎互通生气,鼓励他们起兵,岐人的兵力都分布在西境对付西戎,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遭遇大规模的反抗,连拔十数城池。只是岐人太穷,除了泾阳之外,没有什么能让姜扬喜悦。现在,他只是想赢,再没有心思把打下来的城池加以巩固。
燕白鹿心想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下午的时候在营帐里洗了把脸,打算晚上把他构思的进军路线呈给姜扬,让他允许自己擢任先锋营的统帅。在庞嘉底下做事实在让他窝火。这个时候,营帐一掀,外头的白日光照进营地里,然后立即就又暗了下来。
“谁?”燕白鹿警觉地站起来,捉起刀。来人缓缓走出阴影,绷着脸色,严厉地望着他。
燕白鹿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大大的,他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你来做什么?”
“岐国姬冲从西境带来三千骑兵昼夜赶路,现在已经到达孚糜山口。”他小小的拳头递过一张羊皮纸,燕白鹿还能从雪白的皮肤下面看到青青的血管。他假装平静地接过羊皮卷展开,匆匆浏览一番,发现这是加急信件,而且属于绝密。燕白鹿自己的军阶还不够看的。
他蹬着高栾:“你从哪里弄来的?”说完就要出门交给庞嘉和姜扬。高栾气急败坏地拦住他,“你傻呀!”
燕白鹿装出不耐烦的神色:“你干嘛!有话快说!”
高栾耻辱地扭过头:“我听说,君侯现在打算兵分两路,挑选先锋营的将领一路势如破竹打乱岐人聚结起来的兵力。你要去尽力争取。庞嘉这个人自视甚高,这么好的机会,去争取的人又是你,他一定不肯放过。到时候你一定要让他带兵去。”
燕白鹿觉得有点可怕了。他捏着羊皮卷:“你不告诉他孚糜山口有埋伏?”
“是!”高栾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拉住燕白鹿的手,咬着牙齿哭起来,“我非要他死不可!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燕白鹿酸溜溜道:“你不是可喜欢他了么?出了我家门立刻找上他了,连出征都陪着……怎么,现在又像当初不要我一样,不要他了么?”
高栾哇哇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自己被他挑拨了,居然把我赶出家门,我恨得要死,才委身人下等待时机报仇,你倒都怪到我头上来了!燕白鹿,一句话,这事你做不做!”高栾一边说一边哭得噎着了,还直跺脚。
燕白鹿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摸摸鼻子,“其实我也很想杀他的。我都快被你们气死了。”说着忍不住抱着他的腰,含上了他甜甜的嘴唇。他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脊背,“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高栾松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燕白鹿追上去抱住他的腰,“你还要走啊!”
高栾赌气:“你不杀了他,我不回来的!”燕白鹿嘟着嘴,高栾亲了亲他,“否则他要起疑心的。”
燕白鹿等待高栾走后,立刻吩咐手下将官,让他们时刻注意庞嘉那里的传令兵动向“有可能都拆开过目一遍,有关姬冲组织反攻的消息都拦下。”
他的副官惊骇不已,“将军!”
燕白鹿笑道:“不要惊慌。这是君侯的命令,怕事情传出去,扰乱军心。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不过三千人。”
副官将信将疑,但是燕白鹿出身将门,年纪虽小做事却细谨,否则君侯也不会把重要的后方事务尽数交给他。副官便犹豫着去做了。
当晚,中军大帐里就连夜召开御前会议,商量先锋营的人选。燕白鹿一看这是个好机会迫不及待地向姜扬请命。庞嘉果然把兜帽一脱,走到堂中和他一道跪下:“燕将军主管补给事宜,是我军的军司马,缺了他不行。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姜扬和卫阖对视了一眼。“庞将军,你既是上将军,本应该留在中军与孤一道主持大局,只让你打点个先锋营,太委屈了吧。”
燕白鹿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庞大将军最会这一套了,徐徐战之,打楚国就打了大半年了,这种长途奔袭实在不适合你这种老人家了。”
庞嘉嗤笑一声:“小伙子口气倒不小!”
燕白鹿朝姜扬一拱手:“君侯,我只要一万人马,就能在五日之内兵围泾阳!”
“一万兵马……”庞嘉笑话他,“一万兵马,我三日之内破城!”
燕白鹿狠狠瞪了他一眼,“五千兵马,我三日之内破城,你敢么!”
庞嘉彻底被激起了好胜心:“三千,两天!”
燕白鹿还要再说,上首姜扬拍案而起,“你们玩儿我呢!”他一气急,身上的兵痞气质就忍不住冒了出来。庞嘉和燕白鹿赶紧低头跪好。他在上首踱来踱去,指指两个人,“争,让你们争!这么想争功,我给你们每人五千兵马,你们给我去争!三日之内不拿下泾阳,提头来见!”
卫阖敲敲烟杆:“都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姜扬一挥手:“就这么办。”他近日心烦着呢,老巢被人围着,宠臣又不听话,他一方面气得上火,一方面又担心万一田威真把雍都给破城了,高长卿这个混蛋可怎么办。他都不知道该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