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院走到后宅正院子里,费不了多少工夫,贾琏几乎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自然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承诺。好在,也许荣哥儿有千万个缺点,优点却是乖巧听话,因而尽管很是失望,可在回到了正院子后,他还是乖乖的回了西厢房去休息。还真别说,尽管下午仅仅是说说话,可他年岁小,也是有些累到了。
而这头,王熙凤却是拉着巧姐进了自己房里,当然贾琏也随之跟上。
“荣哥儿去睡了”见贾琏跟了进来,王熙凤挑眉问道。贾琏只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却是落在了巧姐面上,想来是打算听听巧姐是怎么说这大半天的事儿的。
巧姐倒是痛快,看懂了贾琏的意思后,便如同竹筒倒豆一般,噼里啪啦的就说开了。
“爹,娘,老先生真的好棒啊他同我说了好多祖父的事儿,我原一点儿也不知晓,原来祖父他竟是有一手绝佳的鉴赏古董玉器的本事。听说在祖父小时候,他常常跟着他祖父一道儿出席宴请拜访名流,才不过七岁,便在某一次宴请里头,胜过了好些人,辨出了真品和赝品。还有呀”巧姐倒是一点儿都不曾隐瞒,问题是她的重点仿佛跟贾琏完全不在一个点儿上。
贾琏虽在旁人跟前略有些急躁,可面对巧姐时,还是极为有耐心的。因而纵是心里有千万个疑问,面上仍挂着笑耐着性子听着巧姐说贾赦当年的丰功伟绩。
还真别说,巧姐说出来的事儿,贾琏完全不曾听说过。仿佛在巧姐嘴里,贾赦全然不是那个贪杯好色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难得眼光毒辣的能耐人。且还有一事儿,贾琏竟是从来不知,原来第一代荣国公贾源竟是那般的看重贾赦。
若是真相如此,为何后来贾赦竟会变成那般呢
这些疑问,显然巧姐并不能回答。到了这会儿,贾琏反倒是不着急了,左右还有一个姜老先生在,作为一个活着的历史书,贾琏决定明个儿定要好生听他说教,哪怕再被说成只空有好皮囊的浪荡子也无所谓。
待巧姐终于止住了话头,贾琏才接口道:“巧哥儿,方才我听荣哥儿说,姜老先生夸你们了,是不是”
“夸”巧姐听了这话后,明显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愣了一下后才道,“那是客套话罢人人瞧了我都夸我聪明机灵,瞧了荣哥儿都夸他乖巧听话。对了,老先生不也夸爹您长得好看吗”
贾琏捂着心口差点儿绝倒,这话从姜老先生嘴里说出来时,他虽有些懊恼却并不感到惭愧,可当同样的话从巧姐嘴里说粗来
心塞,心梗。
“噗哈哈哈,巧哥儿快别这么说,你爹最不喜欢旁人夸他长得好看了。”王熙凤状似安抚则是捅刀般的说道。
对此,贾琏只横了王熙凤一眼,旋即平了下心绪,又向巧姐道:“除了夸奖呢有没有说将来要将你和荣哥儿分开来教导”
“我比荣哥儿大了这许多,原就不该放在一道儿。若总是在一道儿,荣哥儿更愈发只赖着我,甭管做甚么事儿都拿眼瞧我,这么下去,他都快跟二姑姑似的了。”巧姐小小的一个人儿,却带着一脸的鄙夷瞧着贾琏,“爹,您不能因着荣哥儿年岁小,就总是怕他哭闹。以往我年岁小的时候,还老将小叔叔弄哭呢。”
巧姐嘴里的小叔叔指的自然是琮儿了。不过,琮儿的性子如何,贾琏并不关心,左右他对这个庶弟也不甚在意,且他原就已经同王熙凤商议好了琮儿的将来,愈发的不在意了。
哥儿的将来,却是贾琏不得不在意的。
仔细思量了一番后,贾琏认真的看着巧姐,近乎一字一顿的道:“巧哥儿,你也觉得荣哥儿这性子不好”
“是外人的话当然好了,左右他也不能欺负我。可他是我的弟弟,我怕将来我去林姑姑家小住时,有人会欺负他。而且娘也说了,荣哥儿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到时候他一遇到事儿就哭鼻子,或者总拿眼瞅着我,那可怎么办我已经不去看荣哥儿了,免得他拿一块点心都要瞅我。”巧姐嘟着小嘴,面上的神情里颇有些不解和无奈。
不解荣哥儿为何这般胆小怕事,无奈的是那是她的亲弟弟可不是甚么外人。
贾琏则是愣住了。
“行了,今个儿已经有些晚了,你明个儿不是还要早起玩闹吗先去睡罢,我估摸着往后你和荣哥儿每日晌午后都要去客院见姜老先生了,索性我也不逼着你做女红了,明个儿早间,你便去园子里玩罢。”王熙凤笑着摸了摸巧姐的小脑袋,三言两语的便将她打发走了。
待巧姐回了东厢房,王熙凤才转过身子,一脸正色的向贾琏道:“琏二爷,咱们明个儿也要去见姜老先生,我知晓您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也是。不过,如今就无需太过于费神了,只等明个儿早间见过了姜老先生后,自然就能清楚了。”
王熙凤的意思是,能者多劳,左右她想不通,也就甭想了。可惜贾琏不是她,在贾琏看来,纵是因着学问不够无法教导荣哥儿,哥儿为何养成如今这副性子,他依然想自己弄明白。
索性俩口子一早便用过了晚膳,深秋时节天色暗得也早,只略用了两块点心后,俩人便早早的歇下了。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贾琏便早早的起了身,王熙凤也不晚,却因着梳洗打扮略费了些时间,单这般就已经惹了贾琏不满。好在王熙凤也明白他这是心里头揣着事儿,索性不同他计较,只草草的用了早膳后,便同他一道儿去了客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