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来人?
听了紫鹃之言,贾琏和王熙凤面面相觑。随后,贾琏忙道:“凤哥儿,你可别老想着把人轰出去。我知你因着林妹妹的事儿厌烦薛家,可好赖都是故交,稍稍敷衍一下,再打发了人便是了。”
“还用爷说?”王熙凤横了贾琏一眼,没好气的道,“再说了,我没事儿干嘛将财神爷推出去?”
贾琏被王熙凤这话给噎住了,这才忆起在王熙凤心目中,薛家等同于财神爷,还是那种人傻钱多的。这腹诽着,贾琏又听得王熙凤吩咐紫鹃,将同喜直接请到后院内室来,当下面露不解,待紫鹃出去了,贾琏才狐疑的道:“见就见呗,还特地请到后院来?那我怎办?都换了家常衣裳了,我才懒得避出去呢。”
“不过是个丫鬟,避讳甚么?”王熙凤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道,“琏二爷,您猜这一回忻母又遇到甚么难处了?”
“啧,还能是甚么?不过就是二太太手心朝上向薛家要银子了呗。”跟王熙凤待得久了,贾琏也难免染上了毒舌的习惯,瘪了瘪嘴一脸不屑的神情。
还真叫贾琏给说中了,待紫鹃领着同喜过来后,同喜当下就向着贾琏和王熙凤行了大礼,带着哭腔道:“琏二爷、琏二奶奶,我家太太让我过来寻您二位要个救命的法子。”
贾琏挑眉,旋即只低头品茗不语,想也知晓,薛姨妈是绝不可鞥想到自己的,估摸着也就是同喜瞧见自己在场,不好落了他。倒是王熙凤见状,忙让紫鹃将同喜扶起来,长叹了一口气道:“唉,自打去年间宝丫头赐婚之后,我便再不曾见到忻母。如今她二人可好?”
……呵呵,当然不好。
虽说王熙凤这话说得平淡,可听在同喜耳中却是燥得慌。自家太太、姑娘当初打了甚么主意,她这个贴身大丫鬟能不知晓?看不上荣国府的宝二爷倒是无妨,错只错在太太和姑娘先是将脏水往史家大姑娘头上泼,待吃了大亏之后,又转而陷害林姑娘。同喜一想起旧事,就极想在地上钻个洞儿,她可是将两位主子之间的商谈记得清清楚楚。
而这也是为何薛家母女不曾亲自登门拜访,却让她这个当丫鬟的跑一趟的缘故。若非没脸见人,偏又不得不求上门来,何苦这般呢?
同喜垂着头,掩了满脸的尴尬羞愧,只低声道:“回琏二奶奶的话,我家太太、姑娘都很好。”
“那便好,我还生怕荣国府去年间出了那般多的事儿,会影响到忻母和宝妹妹。如今,听得她们安好无事,我就放心了。”王熙凤一派和气,面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也是一反常态的柔和,“你可是特地来报平安的?还是得了主子吩咐来问安的?我们府上都好,你回去学一学,也好让你主子放心。”
“噗!咳咳……”贾琏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又赶紧以咳嗽作为掩饰,低头只管猛喝茶。
王熙凤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贾琏,只依然笑看向同喜。同喜满心满眼皆是苦涩难耐,却不得不替主子圆谎,只勉强笑道:“是,同喜一定将琏二奶奶的话带到。”顿了顿,同喜又道,“琏二奶奶,我们家太太和姑娘也是心里苦,这次是真的要向琏二奶奶讨个救命的法子。”
“怎的了?病了,还是伤了?哎哟哟,这可要不得。”王熙凤眼波流转,笑得异常明艳动人。怎奈她一副猜到事实却完全不往上头扯的模样,却是让同喜又急又气,偏无可奈何。
忽的,同喜心中一动,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扁平的包裹,递给紫鹃,并向王熙凤道:“琏二奶奶,我家太太命我带了些薄礼过来,奶奶您要不要瞧瞧?”
紫鹃快手快脚的将包裹展开,里头只有一沓纸张,却是紫鹃所熟悉的银票。将礼物递予王熙凤,后者瞧了一下票面的数额,又目测了一番银票的数量,当下笑得异常和气,忙吩咐紫鹃道:“还不快些给同喜寻个座儿?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枉费我先前这般教导你,没见同喜是替我忻母过来的吗?要对人家客气,就当是自家亲眷一般。”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同喜倒是不知晓鬼认不认钱,她只知晓,王熙凤却是最认钱的。
坐了紫鹃拿过来的绣墩,同喜定了定神,这才将临出门前,自家主子叮咛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熙凤。
贾琏先前确是猜对了,然却仅仅猜对了一半。这荣国府早已不大如前,旁的不说,单是公中却是早就被王熙凤掏空了,更兼那会儿贾赦还狠狠的坑了王夫人一次,如今整个荣国府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去年间,王夫人变了法的从鸳鸯手里抠钱,一方面她是存了趁机夺走贾母体己的想法,可另一方面却也是府上真的没钱没进项了。也就是说,此时的荣国府倘若想造出前世那巧夺天工的大观园,最要紧的就是先解决银钱的问题。可王夫人却远比贾琏想象的更狠,她不单想让薛家帮她造这个省亲别院,更想趁机掏空了薛家的家底,好填充自己的荷包。
王夫人的想法很美,可惜薛家却不都是酒囊饭袋。
“所以,忻母的意思是,打算尽快搬离荣国府?”王熙凤说这话时,颇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薛家对于荣国府的态度一贯都是捧着的。前世,这种态度一直持续到了荣国府被抄家灭族,而今生却仅仅是停留在了大观园建立之初。
不对,省亲别院尚未开始建造,何来大观园之名?
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