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凤哥儿你的意思是,荣国府有钱但是不愿意花钱,这才打了咱们家的主意?不不,我想说的是,造园子这事儿太怪了,不说娘娘在宫中究竟是否受宠,单说去年经了那么多事儿,荣国府不说闭门谢客个三五年,还可劲儿的蹦跶……脑子真的被驴踢了?”
王熙凤横了贾琏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嘴上却道:“琏二爷您才知晓呢?那府上,统共明事理的人也就只有没了的珠大哥哥,旁的人能有好?”
贾琏接收到了王熙凤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下心中微动,面上倒是极为配合的讪笑着,还作揖道:“对对,凤哥儿你说得对,荣国府上下确是没脑子了一点。”
一屋子的人都被贾琏这副怕老婆的怂样给逗乐了,笑得最厉害的却是巧姐和荣哥儿,且姐弟俩还颇为不怕死的拿眼瞧着贾琏偷笑不已,气得贾琏真想冲过去给俩小兔崽子一通胖揍。
待俩口子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贾琏终于憋不住了,只道:“回头我一定要收拾巧姐,叫她知道我是她老子!”
“她本来就知道。”王熙凤顶着一脸你也傻了的神情,上前帮贾琏脱下外头的大袄子,换上了家常的衣裳,道,“今个儿不去书房了?账目算完了?”
“这些可以略缓缓,不急。”贾琏迟疑了一下,仍是旧事重提,道,“凤哥儿,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荣国府出了甚么问题了?不对,这事儿我觉得源头不在荣国府,倒像是在宫里的娘娘。你说,她怎么会这般拎不清?明明以往……”
所谓的以往,已经过去了十来年,贾琏虽曾跟元春一道儿养在贾母膝下,到了这会儿,却也不是那般肯定了。毕竟,十来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儿,元春又是在深宫后院那等地方,又如何奢望她能够保持本心呢?
“放心,娘娘不蠢。如果她蠢,她也不可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我猜,应该是当今又作孽了。”王熙凤漫不经心的道。
“噗!”
贾琏刚换好了家常衣裳,才拿起热茶打算喝两口,结果茶还未进口,就先喷了出来。当下,贾琏一面连连咳嗽一面控诉王熙凤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甚么叫做当今又作孽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以娘娘的性子,她不疯魔就不可能让荣国府蹦跶起来。亦如琏二爷所说的那般,去年的事儿闹得多大呢,娘娘不也是让人传话,叫荣国府闭门谢客。我懂她的意思,左右当今不曾真正降罪,至于外头人说甚么并不要紧,只等过个三五年的,京里的事儿多,保准外人忘了荣国府的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诚然,贾赦之死在贾府诸人眼中乃是一件大事儿,可其实早在去年下半年,就早已无人提及了。说白了,贾政是气死了贾赦,而非直接拿着刀将贾赦捅死,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至于王夫人的不孝,明眼人也能瞧得出来,这是荣国府打算将贾政身上的罪名都推诿到王夫人头上。毕竟,若王夫人真的不孝,荣国府能容忍她几十年,并让她生下两儿一女,且还掌管着中馈?别闹了,七出之条中,就有不孝的罪名,哪怕荣国府不愿休弃,随便捏个名头,也足够恁死王夫人了,完全不需要真的去京都衙门状告王夫人不孝。
事实上,早在去年年中那会儿,京里最大的消息,便是荣国府嫡孙贾宝玉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乃至当今的面,大肆羞辱国子监以及天下读书人。相较而言,贾赦之死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当然,就算是宝玉之事,翻过了年关后,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要不怎么说京城的老百姓见多识广呢?人家连改朝换代都能淡然的接受,旁的事儿就算闹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不过,身为当事的一方,但凡荣国府还有些许脑子,就应该闭门当缩头乌龟。毕竟,事情才过去了一年,虽说普通的老百姓都已经懒得提旧事了,可一些官宦人家却仍分神注意着四大家族的动静。在这种情况下,荣国府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的缩个三五年,等风声彻底掩了,确定再无人提及了,这才是重新出仕的好时机。
可惜呀可惜,荣国府有脑子的人真不多,更妄论这一次有幕后推手。
“琏二爷,您也别费那个脑子了,我敢跟爷打赌,这一准不是娘娘的原意。怕只怕,她不愿让荣国府出风头,可有人却希望荣国府再闹腾一出。顶好三不五时的,便闹出些不美的事儿来,也不用多,主子们、管事们每年犯个一两件,等回头当今上面那一位殡天了,再将所有的罪证一收拢!齐活,抄家灭族罢!”
贾琏一个腿软好悬没直接摔地上,亏得他原就打算往暖炕上坐,这会儿只得半个身子撑在炕上,回头恶狠狠的瞪向王熙凤:“你就嘚瑟罢0说这有甚么好嘚瑟的?”
是没啥好嘚瑟的,不过王熙凤素来说话都是抑扬顿挫的,加之她根本就不是在推测,而是将前世的诸事皆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描述的情形更是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