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青目光越过丁夏,飘向远方,幽幽道:“秋狩结束那晚的夜宴上,家眷可以报名参加表演。”她收回目光,看向丁夏:“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去参加表演,就跳这胡旋舞。”
云安青直直看着丁夏,等待她的回答。她有句未尽之言压在心中:我要你去替我表演,让所有人都忆起我当年的风采。
丁夏微怔,却很快应承了下来。有此目的,云安青教导得很认真,丁夏也学得很努力。这么接触多了,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丁夏便时不时讲述她与侍卫的小故事,云安青静静听着,感觉随着她的讲述,那些被埋葬的过往统统翻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云安青偷偷看向殷承平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是秋狩行宫,守卫不如皇宫森严,她小心翼翼,自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不料,通通都落入了仔细观察她的丁夏眼中。m独家发表。
丁夏知她已经动心,却依旧没胆。遂在某个夜晚,提出了休息一夜的要求。
云安青很奇怪:丁夏学习向来刻苦,为何会突然提出休息?丁夏听问,羞红了脸垂头:“云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今晚……我要和那侍卫碰面。”
云安青微微蹙眉:“你还要与他见面?就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丁夏执了她的手,忧思垂眸:“我也知道我不该……可是秋狩之后,我就要去瑜王府了,怕是再没机会和他独处了。我实在不甘……”她勉强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会更加小心。”
云安青默然。丁夏的话提醒了她:秋狩过后,她又要回到那个华丽的囚笼,又要在无数双眼睛下谨慎生活。她再也没机会那么看他了……
——她也不甘!她好想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说句话也好……
云安青郁郁过了一晚,却不料第二日,她竟然遇上了机会。
这日上午,是正式的祭祖仪式。太子殷承平主持祭祖活动,并且妥当准备好了一切。祝版上的祝文一直是由皇上喜爱的一书法名家撰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可这次祭祖,不知为何,圣上竟然对此大发雷霆,责骂祝版上的文字写得不合他意。
似祭祖这种大型活动,几乎所有皇族及京城有分量的官员都在场。殷承平又被圣上在大庭广众下一顿斥骂,心中的烦闷几欲将他逼疯。或许因为连日被圣上苛责,他的负面情绪积累近临界点,让他终是无法掩饰。他没有似平日一般继续唯唯诺诺赔罪,却只是默默跟在圣上身后,不言不语。
云安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圣上斥责殷承平时,她都为他抱不平,却始终不能安慰他。可这一次,她不想再沉默……
祭祖结束后,众人四散离开,去向宴席。殷承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最后,不断有人朝他行礼请安,他勉强回应。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迎面行来。
云安青走到殷承平面前,稍稍停步:“太子殿下。”
殷承平心中一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自她成了他父皇的女人,他就刻意压制着不与她联系,可心中的思念却因为长期的压抑,愈见强烈。他呆呆看着云安青,竟然很无礼地没有答话。
云安青淡淡一笑,落落大方道了句:“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这些日子,殿下辛苦了。”
殷承平心神一震。这话是今日祝文上所写,表达对秋日的赞美之情,云安青此时提起,旁人看来似乎很正常。却只有他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在那些他还踌躇满志的年华里,他曾经和这个女人一起登高赏秋。那时的岁月充满激情,仿佛永远不会伤悲疲惫,他们在无人的山顶两相合唱:“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云安青说完这话,也不再逗留,礼貌告辞,带着她的侍女离去。殷承平没有扭头回望,心境却奇迹般平和了下来,一改刚刚颓废的模样,昂首翩翩离去。
丁夏立于殷承平身后不远处,见状也转身离去,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
这晚夜宴,圣上离去之后,殷承平喝了不少酒。这些年,他也曾经这般饮醉,却都是借酒浇愁,这次却是因为心中欢喜。他感觉神智渐渐有些恍惚,目光飘向云安青的时候越来越多,就连祝江雪都脸色不豫,轻扯他的衣袖以示提醒。他怕再待在这气氛火热的殿堂,迟早会管不住自己,遂起身离开,出殿小解,顺便散心醒神。
月色迷蒙,殷承平沿着行宫小路缓步而行,难得有心情欣赏风景。行过一处拐角,却见到不远处的小亭里,站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那女子上半身隐在凉亭的阴影中,自腰以下却展露于月光之下。殷承平心猛地一跳:那身杏白底的滚边纱裙,他今天才见过!竟然是……云安青。
殷承平愣愣定在原地,不会动作了。女子却轻盈转身,摆了个舞步,裙衣斜曳,开始跳舞。
女子的身姿姣美,动作明快,玉臂轻舒间,佩带腾飞而起,好似要奔向天际。伴随着女子的舞蹈,殷承平仿若置身幻境。流云飘落,月光飞旋,过往清晰重现。那个女子为了安慰他,一次又一次为他起舞。殷承平看着,心中的感动渐渐满溢。
他静静看了不知多久。女子停了舞蹈,转身看他。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可以想象到她温柔的笑,想象到她轻声对自己道:“殿下,你可以的。”
殷承平忽觉情绪无法抑制!那些喝进肚中的酒水都成了烧人的情药: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