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夏心中巨震。她知道殷永瑜因为莲华果失窃,被驱逐出了神医谷。却不知道出了神医谷,他连命都保不住。
可是随即,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殷永瑜十四岁被送去神医谷治疗时,圣上已经三十多岁,很可能知晓这个弟弟一些秘密,就比如……离开莲华果,殷永瑜活不成。可他却趁着老谷主外出,吩咐天昭府从殷永瑜手中夺取莲华果,成功惹怒谷主,驱逐了殷永瑜。
乙建安说圣上拿莲华果是为了取悦蝶妃,可事实真是如此吗?他到底是想取悦蝶妃,还是……
想害死他这个弟弟?
丁夏还在震惊中,殷永瑜却已经包扎完毕,将两条绷带在她胸口扎了个结。丁夏猛然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指指上方,压低声音道:“他是故意的?”
殷永瑜终是抬眼看她。因为眼眶凹陷,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凸出,显得有些可怖。他缓缓道:“我曾经是太子,后来身体太差,才离开京城,去了神医谷。我的母族势力强大,与几大世家交好。我还有个舅舅,曾跟着先皇征战沙场,现下是镇国将军。而我的身体又日益康复,眼见就能离开神医谷。”
殷永瑜说完这番话,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丁夏见他眼中风云变幻,莫名有些惧怕,却见那人忽然朝她看来,恨恨道:“可他已经登基八年,我何曾干扰过他?!他以为我稀罕他那位子!却不知我只想游遍天下,行医济世!我连殷姓都舍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猛然抓住丁夏的肩,指甲掐入她的肌肤。刺痛感传来,丁夏微微白了脸。男人面色狰狞:“我这般退让,可他呢?他倒是干脆!我辛辛苦苦学医十多年,他一出手就毁了我的名声,绝了我的梦想!这还不够,他甚至不允许我活下去!”
殷永瑜松开丁夏,忽然狠狠甩开她!他咬牙切齿朝丁夏道:“丁夏,你帮他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丁夏背部被麻醉,无法平衡身体,竟然被他推得从小榻掉去了地上。她的身体撞上了一旁的圆桌,没被麻醉的部分立时尖锐痛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起不了身,殷永瑜却彻底爆发了:“你害我对不起师父,害我对不起师弟师妹!他们待我多好你知道吗?我在神医谷多快乐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
殷永瑜猛然掀翻桌上的医药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一室乒乒乓乓的声音中,男人带着蚀骨的憎恨道:“你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你背叛我……”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丁夏,又忽然拔腿愤愤离开,将丁夏一人丢在大殿里。
偌大的殿中半响没有声音。丁夏趴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失了力气。白玉板砖冰冷,那凉意似乎冻进了她的骨子。
她呆呆趴了许久,终是缓缓动了动手,撑起了身。又艰难爬了几步,靠去墙边,仰头喘息。
却见到大殿门口有个人影。原来,不知何时,殷永瑜竟然去而复返,正扶着殿门站立,默默看着她。他脸上的狂暴已经消去,只剩一片难辨情绪的宁静。
丁夏定定看他,他也静静回望。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可这种静止……却更躁动了两人的心。
丁夏眼角缓缓滑落一行泪,终是喃喃道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就似一句召唤,瞬间解除了静止的咒语。殷永瑜跌跌撞撞朝丁夏跑去,几乎是摔倒在她面前。他爬起身,急急搂住丁夏,用力吻了上去。
丁夏抬起双臂抱住他,顺从回吻。男人吻得很激烈,仿佛恨不能将她吃进肚里。他一时喃喃倾诉:“阿夏,我好想你,”一时又嘶哑恨声道:“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他疯狂撕咬她的唇舌,又轻柔舔.舐她身上细碎的伤口,脸,脖颈,肩膀,一路向下,直到胸口的纱布前。
却忽然没了动静。
丁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腿依旧扭动着磨蹭殷永瑜的大.腿,又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却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不对劲!
她用力去拖殷永瑜,想拉他起身,却发现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而且向下滑去。丁夏真紧张了,低低唤道:“永瑜,永瑜!你还好吗?”
殷永瑜很不好。丁夏拖不动他,好容易将他一个翻身平搁去地下,这才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了血丝,手脚已经开始抽搐。
丁夏大惊!慌乱拍拍他的脸:“永瑜!永瑜!你不要吓我!”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丁夏连滚带爬起身,朝大殿门口冲去,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殿下晕倒了!”
她还没有到大殿门口,就有两名暗卫冲了进来。两人之前也不知藏在哪里,看到站在门口的丁夏时,不约而同都是一愣。丁夏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有上身从胸口至腰间缠着纱布。所幸两人也只是一愣,随后便行动起来,一人去找大夫,一人去殿中翻出了一小药瓶,倒出一粒药喂到了殷永瑜嘴里。
暗卫将殷永瑜抱上床,丁夏跟进去,见到床边有件白色里衣,便拿来穿了,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不过一会,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急急赶来。花白胡子,瘦削脸颊,眼神凌厉。他不像一般医者那般温和,反而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煞气。丁夏熟悉这种煞气,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不可能锻造出这种气息。再联系殷永瑜说过的话,丁夏心中了然:这老者十之□是殷永瑜的舅舅从军营中挑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