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瑞安到底没有在长陵久留,数日后便离开了。薛锦绣连他最后一面儿也没见着,只是一早起来时收到他差人送来的书信,大意不过是未能当面辞别,颇感歉意。
薛锦绣看着这冷冰冰的字句,不由仰靠在椅子背上,伸手盖着眼睛,低声叹道:“果然不该抱有什么幻想的啊……”
俞瑞安那家伙,到底还有几分人类的感情在里面吗?往日冰山型男主面对女主时不都会热情如火,怎么到她这还是……哎,书里都是骗人的,一个的人的性格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改了,否则,那玩意叫做精神分裂症。
薛锦绣默默念叨:“君子之交淡如水,淡如水。”
连翘却有些不解:“那位公子怎么走的这么匆忙呢,连声告辞都来不及说?”
“他不过是路过长陵,顺便来看看我这位童年故人而已。五年不见的朋友,能指望有什么交情呢?”薛锦绣倒是看得开,“以他那性子,纵使见面又能如何,大约只会说两个字——
‘告辞’。还不如不见,省的尴尬、”
“可是……”连翘还是觉得不对劲。虽然她只见过那人数面,但是……若那人真的与自家小姐间关系不熟,为何要将佑威军那么大宗的买卖让小姐来做呢?若是真是淡如水,为何会命她立刻让大夫过来替小姐诊治呢?一般而言,若是普通朋友,只会关心问候几句罢,了不得再多嘱咐些而已。连翘如此想着,可这些话她不敢说,毕竟有些事,不是她做丫鬟的能够多嘴的。
令薛锦绣在意的并非俞瑞安如何,比起自己,她更担心薛锦颜。“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阿姐是个死心眼呢?!”薛锦绣挠着头,这么多年薛锦颜拒绝了方氏许多次的关于亲事的想法,若说她心里没有冯意,打死薛锦绣也不相信!
以前若是听到有姑娘因为初恋受到伤害而拒绝日后许多优秀的男子的这种新闻,薛锦绣肯定会一笑而过顺带评价一句——这不死心眼么?!可当当事人就出现在她身边时,而且还是她的至亲时,薛锦绣笑不起来了。可她又不敢随随便便与薛锦颜提这事儿,薛锦颜不过十七岁,放在现代那是高中生,可放在古代这个年龄已经是生娃娃当母亲,可以住持一大家子事物的主母了!到底要将薛锦颜当做是青春少女来看,还是当做当家主母来看……二者的心理活动极不好把握。薛锦绣头疼地想撞墙——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本《古代青少年心理活动大全》的书籍。
自听到冯意也还未娶亲的消息后,薛锦绣纠结了几天,不知要不要告诉薛锦颜。正烦闷时,薛锦蓉突然找了来。
“你……最近还好吧。”薛锦绣见着消瘦一圈的薛锦蓉不由关切问道。她不会安慰人,加之近来事忙,也是许久没有去找薛锦蓉说话了。
薛锦蓉自江姨娘去世后一直郁郁不欢,静静说道:“好与不好还不就那样。大房没了主事的夫人,只有一个周姨娘,却也是个鼠目寸光的。只是我娘……”
“可有什么眉目?”
薛锦蓉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那次你与我谈过后,我留意一下娘身边伺候的人。她们说那段日子我娘总会做噩梦,都怪我以前太不关心她了,见她精神不好,也没细问。”
“噩梦?莫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也怀疑是受了惊吓。可是她身边的丫鬟说,阿娘一直都在府里,接触的也都是府里的人,并未有什么异常。”
“果然这一切都是家贼所为吗?”薛锦绣越发确信了这一点。
“姨娘做了噩梦之后……可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
薛锦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房里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由大夫人定的,我娘也不例外。听丫鬟们说,姨娘那段日子精神不济时,大夫人曾送来好几次安神药。我看了账本,也问了人,当时送的的确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所以我娘也喝了下去。只是……我娘身边的人说,我娘喝了一次后的确精神强了许多,可后来又犯病了,于是又多喝了几次。但后来药效就不如从前,姨娘以为是自己身子弱,也就没怎么在意。”
“你怀疑……”薛锦绣面色肃然,“下毒?”
“是啊,下毒!对大夫人来说这不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吗?用下毒这样的手段让我娘神情恍惚!说不定我娘就是因为发现这一点,奈何卖身契都是握在秦氏那个毒妇手里,只好最后以死……”薛锦蓉渐渐说不下去了,闭了眼,静静呼吸。
“可是?”薛锦绣觉得这中间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为什么秦氏要毒杀姨娘?”
“因为我娘发现她毒害老夫人的事!”
“可如果是这样,那姨娘直接告诉老夫人不就行了,求得老夫人的庇佑,完全不用以死证明啊?”
“秦氏素来狡诈,若是被她蒙混过去,姨娘还是死路一条!”薛锦蓉咬牙切齿,“况且,秦氏身边的丫鬟也说了……姨娘常做恶梦的那段日子,秦氏经常面露惊恐之色,她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薛锦绣一愣:“秦氏身边的丫鬟?谁?”
“就是那个针线上的丫鬟,我与她闲聊了几句。因为那时秦氏送给我娘的安神药就是她送来的,她说秦氏听闻我娘精神不振,立刻就让她送药来了,还说秦氏心肠好,因着姨娘的事担心了几天。呵,你看,这就是那个毒妇,若不是我知道她的真面目,怕是也要被蒙骗过去!”
“针线上的……”薛锦绣低声声喃喃,“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