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那姑娘便跟着小厮进来了。二话没说,直接跪在地上,将那十两银子放在地上。
薛锦颜一愣颇为不解,身边的巧月当即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声音有些沙哑,许是方才哭喊所致,但却不卑不亢,缓缓道:“小姐好意,卫秋心领了。但卫秋只是一名弱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流落江湖、这十两银子对小姐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一普通农户来说,需数年辛勤耕作才能攒下,我若带在身上,怕是会招来祸患。”
听此言,薛锦绣心中十分羞愧。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穿来后这富贵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连带这世故人情都快忘记了。以前的朋友都说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那时候她还会辩驳几句,如今看来,还真是……薛锦绣默默叹息,对于理想主义者这样的称呼她不想多做评价,只是以后若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改进一下办事的方法,毕竟她以后的路还很长啊。
薛锦颜倒是在仔细打量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姑娘:“你说的不错,可如果没有钱财傍身,你又要如何自处?”
卫秋并未闪躲薛锦颜的目光,更是抬头直视她:“其实我并不惧怕被卖。只是方才那个牙婆是与青楼打交道的,这也是我最近才得知,所以才想了法子逃出来。我是元县人,去年元县发生了时疫,许多乡亲都病死了。后来来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幸亏有他,剩下来的乡亲才得以活命。本来想着有田有地这日子不算太难熬,可没有想到今年春旱,那地根本就种不了东西。我为了活命,就将自己卖了。可是……”卫秋淡定道,“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也没卖身的经验,那牙婆嘴里说得好听,后来才得知是做那种勾当的,所以我就跑了。乡下丫头天生就是干活的,跑得快,嗓门也大,她一时半会儿就没抓到我。”
薛锦绣本来还在自责当中,听到那后面几句话,哭笑不得——这卫秋,天生就有一丝黑色幽默啊。
薛锦颜也有些佩服这个叫卫秋的女子了,认真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元县我是回不去了,我想……”卫秋低着银子的荷包,“既然这十两银子是小姐您送给我的,那我就留下三两傍身,剩下的七两还给您。如果小姐您真的可怜我,就替我介绍一个靠得住的牙婆,买到良家里当丫鬟就成。我力气大,去别人府里当丫鬟做粗活,或者去厨房帮厨都可以。”
屋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薛锦颜却是笑了,指着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有主意的!”也是,如果没有主意,又怎么会离开家乡找活路呢。
吴妈妈在听完卫秋那番话后就觉得这小姑娘颇有些不简单,如今见自家两位小姐都被她给镇住了,心下更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即附在薛锦颜耳边低声道:“小姐,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这件事,若您真想管,还是要先向夫人请示才行。”
薛锦绣却不这么觉得,她自己被称作理想主义者,会容易想当然然还容易上个当什么的。但是她知道现在这间屋子里可是待着一位老狐狸,便也低声道:“阿姐,这位卫秋姑娘到底是好还是坏我们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将她交给韦掌柜,细细盘问之后再做定夺?”
薛锦颜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韦掌柜是谁,那是薛家商号在长岭城的总掌柜,在薛家商铺里已经过了四十年了,论起资历来那是商号里头一份的,连薛永年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韦掌柜早就在卫秋进门的那一刻,就将她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又停了方才那番话,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农户女子能够有的胆识。不过她既然说是从元县来的,那自然是要先考考她元县的风土人情。韦掌柜将她带去一旁的小房里,吴妈妈自然也跟上前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韦掌柜与吴妈妈回来了。韦掌柜道:“她的确是元县人,之前对小姐您说的话也都是实情,并无不妥之处。”
吴妈妈也点头:“是这样的。”
“既如此,干脆就让她留在铺子里吧,去厨房或是当个使粗的丫头,就凭韦掌柜你安排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向母亲说明的。”薛锦颜放下心来,便将事情个定了。这世间都说女子应以柔弱为美,但她也十分欣赏有主见的女子,这卫秋孤身一人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也着实让人可怜。
既已商定下来,薛锦颜也不再珍宝轩多留了。卫秋感激地朝她又磕了几个头:“谢小姐大恩!”
薛锦绣见她这身衣裳也太脏了些,便道:“卫姑娘的事还要麻烦韦掌柜您了,记得替她挑几件得体的衣裳。”
韦掌柜连连应下,卫秋又是一阵感激。
回马车上后,薛锦绣不由问道:“元县发生过时疫?怎么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元县是哪里啊?”
吴妈妈道:“元县就在庆元城那边,在咱们长陵的西边儿,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左右的路程呢。那里山多,素来匪患不断,不怎么太平,为此朝廷还派了梁大将军过去镇守呢。”
到了府后,姐妹二人便去向方氏请安,正巧薛永年也在,便说了关于卫秋的事。薛永年揉了揉薛锦绣的脸,将她一把抱起来,笑呵呵道:“这是善举,也不是什么大事。难得阿颜阿秀有这份善心,就允了吧。”
方氏再听到她们被当街拦下,又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了半天交道心中颇为不安,虽知道她们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