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曼青在脑袋里天马行空地盘算着,谁知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思想有些不受控制,在乱七八糟的场景中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
时间仿佛回到她出事的那日,她就这样定定地站在路边,明明知道自己要面临不测,但却怎么样都挪不开脚步。
忽然有人重重地推了她一下,她向马路中间倒去。
在那一瞬间,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推她的人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王志远。
一片血色之后紧接着是一片惨白,有人伏在她床前哭。
那哭声是隐忍而克制的,却带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妈,你别哭了……”她走得本就不甘心,那胸腔中的悲痛瞬间指数倍地膨胀起来,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撑破。
那伏在她床头的人抬起了脸,徐曼青愣了一下。
那面孔不是她记忆中的母亲,而是项寡妇。
“姐姐?姐姐!”
徐曼青又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晃动,徐奋的声音在十分辽远的尽头响起。
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徐曼青从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抽离出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姐姐,你做噩梦了么?怎么哭了?”
徐奋是被徐曼青的梦呓吵醒的,小心翼翼地爬起床来点了灯,才看到徐曼青的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
徐曼青接过徐奋递过来的布巾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方才梦到爹娘了……有没有吓着你?”
徐奋脸上的表情也是恹恹的,大概不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只不过是听到徐曼青提起爹娘,不由得也一并伤感起来罢了。
“现下什么时辰了?”
如今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徐曼青虽说来到大齐已经一段时日了,但也没能习惯这种没有钟表的日子。
“刚打过更,现下是卯时了。”
徐曼青睡意全无,也差不多到了要起床上妆的时间了,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来,打算去灶台烧些热水备用。
“姐姐,今天你是新娘子,什么事情都不能沾的,不然嫁到夫家就是劳碌命!”
徐奋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抢了徐曼青手中的活,利落地用木勺从桶里往锅里舀水。
徐曼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睡在徐奋屋子里的范嫂子和李婆子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来。
范嫂子和李婆子已经换上了职业的行头,穿着一身红。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
出门第一句话自然是要道喜,可惜一看徐曼青那有些红肿的双眼,就知道这姑娘必定是哭过了。
不过范嫂子和李婆子倒是见怪不怪,基本上没有哪家闺女在出嫁前不这样哭一场的。
徐奋把昨天就蒸好的油膜给热了,又在小锅里下了苞米茬,没多会儿,苞米茬粥也熟了,四人围在桌前简单地吃了早饭。
范嫂子精神头好,有说有笑地将方才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吃完饭,徐曼青很自觉地用热水洗了把脸,便回了自己的屋去,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床铺,又在柜子中将那压箱底的喜服给拿了出来。好在徐青爱美,自己平日里倒收有些银簪和鬓花,加上项寡妇委托范嫂子给带过来的一套头面,也算是勉强够了。
拾掇好了全副行头,徐曼青便打开了门,范嫂子和李婆子果然已经候在门外了。
“拜托二位了。”徐曼青低眉顺目地给两位福了一福,尽量做出合时宜的待嫁新娘的娇羞模样来。
范嫂子和李婆子连连应是,脸上笑得灿烂。
徐曼青暗自咬了咬下唇,没想到上辈子做不到的事,这辈子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完成了。可见若真是逼急起来,人的潜力总是无穷的,今天这嫁人的事,她索性当成是社会教学课来看待了。
徐曼青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心理建设,关好门转过身来。
立夏早已过了,天亮得要比以前要快些。
原本徐曼青还有些担心过于昏暗的灯光会影响上妆的效果,可看远处的天际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
李婆子已经轻车熟路地将新的中衣拿了起来,她是专门伺候新嫁娘更衣的——出嫁这日,徐曼青由里到外的衣服必须都是新的,寓意着新生活的开始。
虽然徐曼青少有在旁人面前宽衣解带的经历,不过想着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一回了,便也利落地将身上的旧衣服除了去,在李婆子的伺候下一件件地将喜服穿上。
这穿喜服也是有讲究的。
这里外嵌套不说,就连绑带系结扣也是非常有讲究的。
徐曼青作为新嫁娘理应矜持,现下就算有再多的好奇和问题也是不能问的,只能一边套着喜服一边听李婆子在那念叨着各种带着吉祥祝福的套词。
将围腰的带子系好,虽说徐曼青此刻仍旧是素面朝天长发披肩,但那焕然一新的穿着衬得她气色极佳,虽说离真正嫁人的实质还有些差距,但她此刻看来确实是眉眼含春、面泛桃花。
范嫂子在一旁看着,心中只感叹道这老徐家真真是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下,徐曼青竟然能将那普通到极点的喜服穿出了豪门闺秀的气场来,也着实难得。
将身上的服装打理好,接下来便轮到范嫂子上场了。
徐曼青房间的窗户朝北,范嫂子搀着徐曼青朝窗户方向坐下,又在从张婶家借来的小木桌前摆了一面铜镜子,好让新嫁娘时刻能看到自己的妆容。
范嫂子先用扑子沾了白粉,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