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曼青边打量边往石河子胡同里走,发现这胡同虽然不过处于咸安城的外围,拿到现代来说都要至少远到六环外去了,但这胡同的屋舍还算齐整,脚下的路也是用粗糙的青泥板砖铺成的,虽打磨得并不算平整,但总比乡下一下雨就会粘满鞋底的泥子路要好得多了。
徐曼青叹了口气——这城里就是城里,哪怕再外围一些,随便拿出来一件屋舍也要比她和徐奋当下住的土坯房要好得多,这城乡差别,是无论什么时代都客观存在的。
徐曼青一边走着,俏丽又陌生的身影倒也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好在这个时辰还守在家里的大多是看小孩的婆子和浆洗缝补的媳妇们,青壮的男人是一个也没碰上,这倒让徐曼青缓缓松了口气。
低着头猛捣步子,徐曼青不敢多做停留,护紧了自己怀里的东西只顾走路。也不知是不是以前看多了,总觉得俏姑娘进城总会引起些登徒纨绔的注意,然后男主角就会顺理成章地跳出来英雄救美。
可惜这可不是幻想出来的狗血世界——徐曼青相信这登徒纨绔是必须有的,但救美的英雄却未必有,搞不好只不过是更大的登徒子跳出来黑吃黑罢了。
感觉到周遭一直有视线往自己身上刺,徐曼青只恨自己家里太穷买不起所谓的帷帽,这张脸还真是个碍事的存在。
好不容易走到胡同的尽头,徐曼青擦了一把额上的虚汗,静下来喘了口气,又在心中默想了一下待会的说辞,这才抬手敲了敲门环。
过了不多久,便听到屋内隐隐传来一声“就来了”,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项寡妇。徐曼青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紧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该有的心理素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纤瘦的中年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徐曼青面前。
项寡妇开了门,原本还以为是邻里邻居的找她有事,谁知一开门,竟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右手提着个竹篮子,左手抱着只母鸡站在她家门外。
项寡妇还觉着纳闷,直觉以为这俏生生的姑娘是找错门了。但这姑娘模样确实生得好,那瓜子脸蛋杏核眼,配上那窈窕的身段,说一出是一出的,虽不过是素面朝天粗褂布裙,但愣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项寡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才出声问道:“小娘子是要找谁呢?”
在项寡妇打量自己的同时,徐曼青也在做着相同的事。
其实在项寡妇开门露脸的时候,徐曼青便愣了神。
这项寡妇年岁也不过就四十出头,并不算老的,若打扮起来还能有几分风韵。可徐曼青万万没料到的是,项寡妇那眉眼表情,特别是说起话来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弧度,竟跟自己在现代的老妈有六七分的相像!
故而项寡妇刚一开声,徐曼青就抵不住移情作用的强大功效,眼眶立马就红起来了。
项寡妇见那姑娘半天没回话,只是猛盯着自己的脸看,看着看着还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更是觉得奇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小娘子,你到底要找谁呢?”
被项寡妇提了醒,徐曼青这才幡然醒悟记起了今天特意来这一趟要做的正经事儿。
徐曼青赶紧放下手中的篮子,虽然有些滑稽,但也抱着那只芦花母鸡给项寡妇福了福。
“小女子唐突了,请问这里可是项家的宅子?”
项寡妇见徐曼青说出了项家,可见根本就没有敲错门,心中一顿,脸上立刻露出戒备的神情来。
“你是?”
徐曼青咽了咽口水,低头小声地回道:“我,我是徐家的闺女,名叫徐青……”
可惜还没等徐曼青自我介绍完,便看到方才还满面和蔼的项寡妇立刻落了脸,二话不说便把门砰地一声给关了起来。
徐曼青虽被那木门碰了一鼻子灰,但也明知此番前来定不会一帆风顺,心里早有准备,便又敲了那门环道:“求项大娘可怜可怜青妞,给我开开门吧!我就跟您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绝不多做纠缠,真的!!”
项寡妇一开始还以为徐家的人是要来找麻烦的,项望山在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过,千万要小心提防着徐家。但又见徐曼青在门外求得哀凄凄的,而且手上还拿着篮子抱着母鸡,看着实在不像是来寻仇的架势。
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让她进了门来会不会就撒泼大闹?搞不好那篮子里还藏着把尖刀也说不定。
如今项望山已经随军入了营,家里除了她一个寡妇再无他人可靠,若这徐家的人真不要命了地闹起来,她虽不怕进衙门说理,但也着实不想沾染这些闹心的麻烦事了。
徐曼青在外面哀求多时也不见项寡妇心软,便也知道项寡妇是疑心病重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徐家刚出了人命,若徐家人心眼长歪了偏要记恨项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徐曼青咬了咬牙,知道今天不上那苦肉计是不行了,便索性心下一横便跪在了项家门前,也不说话,只是不断地抹去脸上的眼泪。
这城里不同乡下,乡下地广人稀,每家每户距离都算不得太近的。可这城里地皮精贵,这胡同里一溜串儿都是连在一起的小跨院,哪家有点什么事,这左邻右舍的立马就有人知道了。
徐曼青这一跪,那些好事的街坊邻居立刻就围过来指指点点了,还有些胆大的,开声就问徐曼青是何人,为何要在项家门前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