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好,我叫孟安宁,今年二十三岁。”
安宁一走进来,所有人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她面色苍白,额头上一直在冒汗,脚步虚浮,好像是刚被人从病床上拉起来一样。但是她既然强撑着来了,现场也没有一个人开口问。
“二十三岁?郑导,喜庆的角色年龄跨度可有十几岁,二十三岁,是不是太年轻了点?”王总笑着问郑唯。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行不行呢?”
郑唯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知道,年龄跨度的问题,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坎。要演出喜庆年轻时的青春,俏丽,那演员的年龄一直绝不能太大;可是要有足够的演技去撑起中年丧子,万念俱灰的喜庆,注定了演员的年龄不可能太小。
而他之所以选中了安宁,也是因为安宁可以兼顾两者。今天的这个孟安宁,当时她演的小妹很有灵气,但是说实话,郑唯也没有把握她能不能处理好这个时间跨度。
“王总,这位小姐也是你们映辉的吗?”一直没开过口的陈老板问。
王总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当然希望是我们公司旗下的。孟小姐,你现在签了哪家公司?”
“我还没有签公司。”安宁眼观鼻鼻观心,不多说半句话。其实她从见到王总开始,心里就在纳闷,怎么映辉的高层也掺和进来了?
这个王总,在映辉的高层里面威望不算高,但是名声坏却是出了名的。早些年还有个女孩从他家的阳台跳楼而亡,其中的关节,不言而喻。所以安宁的前世对这个王总能避则避,尽量不和他碰面,几乎没什么交情。
“你今天选的是哪段戏?”没等王总和陈老板再开口,霍子秋已经迈着长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孟安平在他的示意下站在后排的工作人员中。
安宁原本选的是小馨临死托孤的戏。苦命的小馨在爱上了一个常来光顾的客人,偷偷怀了孩子,在私人小诊所生产时出了意外。在这场戏里,小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所以她说的话也不多,大部分是靠喜庆的面部细微表情来表现种种情绪。
这段戏也是上一世安宁就很喜欢的一段戏,很考演员的功力。这次在准备试镜的时候,她没怎么考虑就选了这段戏。
可是这段戏是要跪在小馨的床前,相当得耗费体力,以安宁现在的状况,可能无法支撑下来。“孟小姐,该不会是没有准备好吧。郑导,我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浮躁,来试镜不化妆不打扮也就算了,竟然连戏都不准备。”在安宁犹豫的档口,王总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我看,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新人还是不行。”
郑唯皱了皱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好:“我两天前把剧本发给你,你难道没有准备?”
安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挺直了背脊,微笑道:“我当然准备了,郑导,这整个剧本我都已经背了下来,不管你挑哪一段,我都可以现场演给你看。”
“好大的口气啊。”霍子秋也笑了起来。
“我想这只是一个有实力的人应当具有的自信而已。”安宁的笑容不变。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有点模糊,刚才这句话,几乎没有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这是一句在任何她清醒的时候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就像前世一样,安宁活得谨小慎微,她的性格绝对是温和低调的,不会在任何场合说出这种几近自负的话。
而今天,不知道是霍子秋的笑容太挑衅,还是她病得太迷糊,这句她在心里默念了千万遍的话竟然就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
而没想到的是,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感觉,居然这么美好。
“你既然这么有自信,”霍子秋转头问郑唯,“郑导,就让我来给她配配戏吧。”
“你?”不仅安宁呆住了,就是郑唯、王总和两个老板都很是诧异。一个影帝提出要给新人配戏,这本来就很令人诧异了。更何况这个影帝还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进”款。
陈老板和吴老板对视了一眼,眼里出现了两人都懂得猥琐眼神:原来影帝的口味也不过如此嘛。
霍子秋却完全不管这几个人的惊讶之情,见郑唯没反对,自己又接着说:“既然你说已经把剧本背下来了,那就演一段喜庆刚刚遇到良哥的戏吧。”
喜庆初遇良哥?
安宁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剧本,很快就想起了这段戏。
喜庆是在火车上遇到良哥的。一个是刚刚逃出山村,对未来充满了期盼,对城市怀着无限憧憬的淳朴少女;一个是刚刚出狱没多久,四处漂泊的混混。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仅仅因为在火车上坐在邻座,人生的轨迹就交叉在了一起。
这场戏是一个分界点,喜庆逃离了一个悲剧,却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悲剧。
“怎么样?演不出来?”霍子秋依然在咄咄相逼,安宁没空去想为什么一届影帝要处处针对一个没有作品的新人。她只是顺从着自己涌上心头的那一腔热情,这种要与高手对戏的激动让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我可以演。”
她的姿态从容,语气坚定,眼神也褪去了那种病中才有的混沌,变得一片清明,与刚刚进房间的状态大有不同,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
孟安平在后面看着,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姐姐明明病得不轻,但现在却又好像比平常更加有活力,并且她的气场和霍子秋之间产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