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于是勾得更多打手跑过来尝甜头。
就在两女和众人打情骂俏之时,一条黑影从苏府对面一棵树上跳下,极快地蹿至墙根下,也不知攀了哪里,飞身就上了院墙。
有个打手觉得身后有风声,回头一看,又觉得四处寂寂,一切如常,夜色里只有那青楼姑娘娇滴滴的声音,“爷,那里不能摸……”
于是酥软了半截,又赶紧转过头来揩油。
苏珏躲在内墙下,看着那黑影无声落地,跑上前小声道,“哦哦,背个死人也能跑这么快,高手。”
然后一切归于宁静。
众打手和两女调笑片刻,捏捏摸摸过了下手瘾,自然还是规规矩矩回去站岗。
卯时整,黎明前最静寂的时候。
众打手正混混沌沌,一辆收夜香的破驴车摇摇晃晃从后巷走来,停在后院侧门。
老头讨好地笑,“各位爷,倒夜香咯,麻烦让让。”
哦,好臭。可大户都这样,每日天明前,府里婆子就会将全府的夜香收拢来,让倒夜香的运走。
驴车吱吱嘎嘎地从小侧门进去,就在这时,后院一声尖叫,“啊啊啊,起火了起火了——”
“四小姐院子起火了——”
众打手大惊,转头一看,果然见院子里冒出几簇火光。哦哦哦,快救火!
苏老爷抖抖索索地披衣出来,天就要亮了,阿换,爹给你跪了,别闹妖蛾子了。
可惜,他的小女儿苏换,不仅闹了妖蛾子,还闹了大妖蛾子。她的婢女一脸惊恐披头散发地跑过来,“老……老老老爷,四四四……四小姐上吊了……”
苏老爷两眼一黑,人事不省。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收夜香的老头吓得发抖,哆哆嗦嗦赶着驴车从后侧门出来,守在门口的打手怒吼一声,“快滚!”
全苏府,最镇定的当属苏大少爷。
他睡得很香,下人推醒他哭丧着脸说,“少爷,四小姐自杀了。”
他还荡漾一笑,“小妹还垂死挣扎呐。”
下人道,“不是垂死,是已经死了。”
苏珏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徐承毓带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走进苏府时,苏老爷刚缓过气来,苏珏前所未有的勇猛,跳过去啪地给了徐承毓一个耳光,“你这个王八蛋,我小妹终于被你逼死了!”
徐承毓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手肘随随便便一顶,将苏珏顶得飞出去,然后大步走进苏四小姐断壁残垣的闺房。
火已灭,一具白布盖着的尸身静静躺在地上,穿着苏四小姐最喜欢的绣桃花粉缎鞋,一只鞋不在了,一只鞋烧去半只,墙壁上写着一行惊悚血字:
徐承毓,阴间来娶我,老娘等着你!
鲜血被火熏了,黑得诡异。
徐承毓蹲下去,哗的一声扯开白布。
众人惊叫着后退。
女尸被烧得发黑,一截烧焦的黑绳子落在旁边。好凄惨,艳若桃花的苏四小姐,居然死得这么难看,简直面目全非。
徐承毓沉默。
苏珏从地上抖抖索索爬起来,揉着胸口缩一边,满身冷汗。这二世祖爆发了怎么办?这二世祖扭曲了怎么办?
果然,二世祖是扭曲的。
徐承毓冷静地吩咐,“徐守,找仵作来,开膛验尸,老子要看她是怎么死的。还有,马上带人去,守住两个城门。”
哦哦哦,苏珏好想死。他就不该来掺和,早就跟小妹说了,徐承毓是二世祖中的妖怪,没那么好糊弄。
就在这时,苏泊山老爷却难得地爆发了,扑过去挡在尸身前,怒道,“徐承毓你逼死了我女儿,还要开膛验尸,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留她个全尸行不行?你要开膛,先杀我!我苦命的孩子呀……”
一个人跑进来,附在徐守耳边说了一句话。徐守脸色一变,倾身在徐承毓耳边道,“老爷子来了。”
徐正风带着四名近卫,大步走进来,一张方脸黑得像锅灰底,从后面一把揪起地上的徐承毓,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给了他宝贝儿子一个耳刮子。
“小孽障,非要弄人家姑娘,弄死了你满意了!”
徐承毓偏过头,擦拭了唇边一缕鲜血,阴沉沉道,“这一定不是苏换。”
苏珏见状,赶紧痛哭一声,扶着自己老爹哆哆嗦嗦道,“徐大人,求你们徐家高抬贵手,我小妹已自尽身亡,就留她一个全尸吧。你们要喜欢,我们苏家还有二小姐三小姐,随便选随便要,小妹已经死了,就让她安息吧……呜呜……呜……”
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一定要哭得凄惨。正如苏换所预料的,这妖蛾子太大,能镇住徐承毓的,唯有他老爹。
果然,徐正风的脸越来越黑。苏家还有二小姐三小姐,随便选随便要,这什么话,传出去便是他们徐家仗势欺人逼死良家姑娘的话柄。接消息,京中巡按微服来察,就在这两日,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又该作何想?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仕途。一个女人而已,只要官运亨通,女人随便一抓一大把,他这儿子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于是他缓了缓气,铿然道,“徐守,派些人手来,好好料理后事,谁也不准动苏四小姐的尸首。苏府所有人,三日内不得踏出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