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被抓,满平江喧闹了一日后终于复于平静。初夏的日头渐渐灼人,曹湘染百无聊赖地在廊下阴凉的地方伸展四肢,忽见范妈妈自外头进来,见了她小声说道:
“沈家四少爷来了,这会儿正在少爷那边,老奴估计着只怕一会儿就要过来了,姑娘您收拾收拾吧。”范妈妈边说边拿着一双老眼不满地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因为怕热她只穿了薄薄地一层纱衣,这在院子里不见外人倒是无妨。
来了就来了,沈华庭那厮不是经常和哥哥混在一处的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曹湘染不以为意地练习着腹式呼吸,并不搭理她。
“哎呀祖宗,赶紧的吧,再晚就要来不及了。”见她无动于衷,范妈妈恨不得急的跳脚。
“不就是他来了么,他不是一直来的么,也没见他就一定要过来,再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这院子不欢迎他。”曹湘染缓缓收回姿势,吐出一口气说道。
话音才落,就听见范妈妈“唉呀!”惊叫一声,随即迅速护着她进屋去,忙乱中曹湘染抬眼看相远门口,只见神华庭一身朝服未换,冷然严肃地立在那里,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们这边。
似乎是错觉,她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松动,无奈?
“他怎么来了?”换好衣服,她真心不想出去见那人,赖在屋内的贵妃椅上悠哉哉地吃着晶莹紫葡萄。
范妈妈脸上显出十足的无奈:“老奴也不知道……”
“姑娘,若是再不出来,只怕明日你便要后悔了。”就在范妈妈犹豫着怎么说服她出去的时候,房门口珠帘外传来了沉沉浑厚的声音。
这人竟敢威胁她?曹湘染一把摔下手中咬了一小口的葡萄,快速走到门口处一把撩开珠帘,怒颜毫不掩饰地指责。
“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进到内房,这便是你的教养么?”说着极为不满地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元琴几人。
元琴墨棋赶紧地下头,垂下眼哀怨地想着:这真不是她们的错啊,沈四少爷一心要进来她们也拦不住啊,索性他没有进姑娘的闺房,不然只怕这时候她们就要去和似画去做伴了。
“把客人独自晾在大太阳下,自己在屋里凉快地吃着葡萄喝着茶,这又是你的教养?”沈华庭从来说话简单利索,从来没有一句话说出这么长的。
这么乍然间倒是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说吧,什么事我要后悔的?”曹湘染不愿和他有太多搭理,要再和他辩下去不久违背了她不想理他的初衷了么?随机施施然越过他走了出去,在阴凉处的石凳子上坐了,问道。
沈华庭却不立即回话,也坐在了边上,面沉如水地望着正前方。
范妈妈警觉,立即带着元琴她们退了出去。
“这下你可以说了么?”她气节,这人一来就没什么好事,这不还把她的人都给支了出去!
“你之前叫人试了手段对付陆三郎?”沈华庭直切要害,双眸复杂地将她望着。
“你哪里听来的?”闻言,曹湘染总算收起了无所谓的心态,挑眉回望他。
她的双眼幽深沉静,似乎能吸取人的心神。沈华庭不自在地转去目光:“昨日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陆三郎自己招人的。”
她不语,继续挑眉把玩着手上的茶盏,听他继续说着。
“说是被你逼得无路只好到了这个地下赌场,他说他观察过,你并不知道有这么个赌场的存在。”
沈华庭说完,静静望着她沉思的侧脸,映在阳光之下柔和地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好好呵护。可是他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她的柔弱只是外表,之下藏着的是尖利无比的骨刺。
“你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件事,又是为什么?”
曹湘染好笑地回转脸来,反问道。她本来就没指望那件事会做的滴水不漏,泄露出去是早晚的事。不过这事这么早就被陆三郎得知,还有了防范却是意料之外的,不过让她更奇怪的是面前这人,他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来告知这事又是为何。
“我……”沈华庭面色变了变,到了嘴边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出,站起身淡淡说道,“只想你造作打算,莫要误了你哥哥的前程。”
说完也不告辞,径自走出了院子。
他说的话在脑中转了几圈,确实要好好处理,她们还在重孝期间如果这事一旦闹开,对于曹仲杨的前程仕途的确有很大的影响。拿定了主意,扬声唤来范妈妈。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庄子里,去和哥哥说一下我们一起去,再把宝庆叫来。”
范妈妈一个激灵,但见她神色异常严肃,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出去安排。
晌午十分,两辆简朴无华的马车迅速驶出了北城门。
一路上,曹湘染已经想好了对策,但奇异的是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再没有听见有什么后续。
过了几日沈家兄妹来庄子,她这才知道这事不知为何被宫里的人得知,因为涉及盗窃官家金银,甚至还伸手到了国库,
虽然陆氏四处托人,但还是难免死罪,这一案件中也牵扯出不少人。
“当真?”曹湘染尤自不怎么相信,按照陆氏的性格既然她知道是她背后做的手脚,这事就能这么完了?
“千真万确的,据说陆夫人一连病了好几日了,我娘还特意去瞧过他的呢!”沈明渺再三保证,说道陆氏生病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以示不屑。
——我是分界线——
晚间范妈妈将帐幔放下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