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没想到他会吻她。
他的唇有些冰凉,微冷,但他的态度却很热烈。
她用力想推开他,可是他却把她捉得很牢,像是铁钳一样,温凌的心中分不清是什么滋味,有一点感动,毕竟她从来没为他做过些什么,他却这样对她,可更多的是哀怜,因为——她不爱他,这个吻只是更让她明白了,她不爱他而已。
用尽所有的力气,她推开了他,他的肩上,鲜血如注,可是他却浑然未觉,就有心痛。
他原以为,有些东西,只要努力就能得到。
其实从小,他的天赋就比不过他的六弟。
练武,他的六弟练一本剑谱,最多几天就能练得有如江湖老手,就连接教他的师傅都会无可挑剔。
练文,他的六弟小时候过目成颂,一目十行,才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了一手好文章,比起大他六岁的自己,六弟的文才,早就在他之上。
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他就会在赶上六弟,父皇就会喜欢他。
就这样,母后起了想杀六弟的心。
他还记得那一年六弟才九岁,他十四岁,那天晚上,剑光如同雪地里的月光一样,白发发地晃花了他的眼,六弟却一点也不慌乱,他说,“二哥,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比得上我吗?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只会永远都失去自信啊,你只会永远都认为你自己比不上我。”
他愣了,六弟说得没错,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那么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超越他,这个阴影,会让他此生都没有了自信,会让他连努力的决心都白费掉。
于是,他伸手,握住那把剑,锋利的剑锋把他的掌心划得鲜血淋漓,可是,他的心中却很快意,因为,他终于觉得胜过了他的六弟,因为他的出手,六弟才活了下来,所以,他胜了——
之后,六弟很少练武,很少写文,而他一天一天的,超越了他,他除了吹吹箫弹弹琴,他就偶尔逗逗美人,可即使是这样,父皇还是宠他,宠得无法无天,但他却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不管父皇是怎样想的,至少,天下人都认可了他,他才是适合的太子殿下。
他花尽了多少努力,费尽了多少心血,才得到了父皇的欣赏,于是,他终于成为万尽所归的太子殿下,而六弟,却一天比一天消沉。
他原以为,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啊,可是这一刻,温凌的举动,让他心中的阴影又无数倍地扩大了起来。
温凌取出一把剪刀,刘楚宁吓得面无血色,伸手要去夺——
温凌把长发上挽着的簪子拔了下来,一头如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温凌剪刀一夹,长发顿时去了一截。
“凌儿——”他心痛,后悔,后悔了自己的冲动。
温凌面无表情,剪刀呆在半空,她凝视着他,“太子殿下,请恕我就是一个不知抬举的女子,我并非忠贞烈女,也不觉得女子再嫁有什么错,但我无法昨日才说着爱着那个人,然后今天就倒在你的怀里享受你的照顾和深情。在我的心里,如果爱了,那我就用全部生命去爱,如果恨了,那么,我也会用整颗心去恨,所以,我无法把对他的恨,然后拿你的爱来弥补,这样的爱,一点也不纯粹,我没有办法,也不想你这样被骗或者自欺欺人。你懂了吗?”
刘楚宁呆愣着,眼神复杂。
没错,他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艳烈无双。她是牡丹,国色无双,盛开的时候,就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来盛放,就算是要凋谢,也要毫无遗憾。
温凌微笑起来,她笑起来仍然毫无芥蒂,像是刚才的事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回去吧,太子殿下,蜀州对你来说,太遥远了,也太疲惫了,你有着最美好,最让人羡慕的一切,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过客。”
他也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她是一朵永远都不会为他而盛放的牡丹,即使再艳烈无双,他也只有远远的看着,羡慕的份儿。
“若我此去,你……还会记得我吗?”刘楚宁脸上带着绝然的笑意。
温凌轻轻一叹,少了一截的长发柔顺着躺在她的身后,但她依然很美,她的红衣如火,像是随时都要飞起一样。
“殿下,温凌一定,无论如何也会记住你的。”
多不甘心啊,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答案,他愿意去等。
等到她爱恨散去,孑然一身,他一定——还会在她的身边,为她守候的。
漠北之地。
无边的绿色的草地上,一个巨大的蒙古包,四周都是满脸森然的巡逻守卫,一个个长相彪悍,另人望而生畏。
“赤穆尔,你干嘛把我带到你这里来,你想气死本将军不成。”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一脸的愤怒,坐在床上咆哮着。
这老者分明就是刘楚军中的主将,从前的定王,温贵仁大将军。
站在他前面的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一看就是很豪迈的漠北汉子。
“你是俘虏,别那么多废话,本王又掳个俘虏难道还要问过你不成?”叫赤穆尔的汉子就是匈奴的王,手握二十万铁骑的漠北男人。
“我说老头,本王可是一心想救你的,你别不知好歹,你都一把年纪了,七十岁快死的人了,居然还叛国,现在你军权也交出去了,难道你还想回去等着被你的皇帝五马分尸?本王这是存心救你,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副想杀人的模样。”赤穆尔跷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