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里司空隐坐在亭中自斟自饮,月色下那张脸笼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白色长衫松松散散的挂在肩头,衣摆在凳子下拖出长长的尾巴。
何念站在后门口叹声叹气却迟迟不敢过去,“这可怎么办啊,苏大人求你了快点儿回来罢。”
正念叨着只觉得身后一阵凉意,顿时僵住了动作。
“何公公是我,不用紧张。”
熟悉的声音传来,何念松了口气,“原来是王爷,您怎么不出声儿啊吓到奴才了。”说着才反应过来没有行礼赶忙就要躬下身去却被司空寻拦住了。
“皇兄他怎么样了?”将人扶起来,司空寻朝亭子那边努了努下巴。
一提这话何念顿时垮下了脸,“别提了,自从苏大人失踪之后皇上就跟丢了魂似的,白天还能勉强处理政务,可一到了晚上不是乱发脾气就是一个人坐在外面喝闷酒。这才三天人就憔悴了一层,这次苏大人的离开对皇上的打击太大了,奴才以为再怎么着苏大人对皇上还是有情的,没想到这次竟会做的这么绝,真不知再这么下去怎么办……”
“我过去看看。”拍了拍何念的肩,司空寻举步朝凉亭走去。
“王爷好好劝劝皇上罢。”何念忍不住嘱咐了一句,默默地退回了门内。
司空寻扬了扬手,没有回头。
走得近了才发现桌上摆满了酒壶,地上桌上已经躺倒了好几只,司空寻伸手扶起歪倒的酒壶顺便为自己倒了一杯,“皇兄这种样子还真是少年呢。”
司空隐闻言转头,浓重的黑眼圈,苦笑的脸,“机会难得,想笑就笑罢。”
“我为何要笑皇兄呢。”司空寻仰首喝尽了杯中酒,眸色暗淡,“我与皇兄又有何不同么?只不过是皇兄逼走了她而已,但苦果呢?我们不是一样的么。”
“你来恐怕不是为了说这些罢。”司空隐见状轻哼一声,撑着手臂站起身来。
见司空隐摇摇晃晃的稳不住身子,司空寻立即放下酒杯走上去将人扶住了,“皇兄果然是皇兄,对我真是了若指掌。我来是为了看你,但更重要的是我有办法解决目前的状况让苏引回来。”
司空隐闻言一怔,随即笑了,“办法?你若有办法还会在这儿?别哄你皇兄了。”
走到栏杆边,两人挨着坐了下来。
“我可没哄皇兄,真是有办法,只看皇兄配不配合了。”
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司空隐倏地眯起眸子,“你当真有办法?先说来听听。”
连城都封了,除非地毯式的搜索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还不知她现在到底有没有离开京都呢,若是离开了做的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要办法他也有,只是他不想再用极端的方法了,这一次逼她她可以逃走,若再逼她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司空寻慢条斯理的开口,“皇兄觉得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
一听这话,司空隐的脸色便阴沉了几分,“寻,朕现在的心情你很清楚,若是你想开玩笑就趁早走人。”
“皇兄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司空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顿了顿正色道,“好了,先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一会儿皇兄觉得我说的不对再赶我走也不迟啊。”
心中觉得怪异,最终还是忍下去了,思索了片刻,司空隐才开口,“最重要的自然是江山社稷与天禹国百姓,自然还有朕爱的人。”
司空寻满意的点点头,“所以对皇兄来说,最重要的是天禹国的一切对么?若有人意欲夺取天禹国江山,皇兄会允许么?”
“自然不会,你问的这不是废话么。”
“很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重要的东西,或是人或是物或是虚无的追求与思想,这样的东西每个人都不想被侵占,那对于苏引呢?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是自由,皇兄所认为的爱在她眼里是负累,是侵略。一旦将人逼入绝境还有什么事儿是人做不出来的呢,而皇兄明知她要的自由还要固执己见将她的翅膀折断,她能不逃么?”
司空隐闻言心中一沉,“那是她对朕的爱不够。”
“好,既然皇兄说爱,那我们就来说说爱。”直直的凝视着那双眼,司空寻勾唇一笑,“皇兄认为苏引不够爱皇兄才不愿意牺牲,可反过来说皇兄又牺牲了什么?爱难道不是忍让与付出么?退一万步说,即便皇兄真的成功了,皇兄觉得她在这深宫里会过得快乐么?”
“你是想说朕做错了么!”司空隐扔掉了手中的酒壶,眉眼俱戾,呼吸急促。
啪的一声声响,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一时空气都凝固起来。
司空寻见状耸了耸肩,“看、看……这就生气了不是?难道我说错了?皇兄是皇帝自然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但想得到一个人的真心还是要以真心去理解去包容去付出不是么?其实,之前也跟皇兄一样,一味的只想占有,到头来呢?什么也没得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空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眉间尽是疲累。
他何尝又不知道,只是做起来太难了。以前她一直敬畏他,他以为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不敢违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接受的,终有一日她会习惯陪在他身边。可他错了,她不是软弱容易妥协的人,那一切只是表象而已,她会随时想着逃走,哪怕她成了皇后。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爱他,或许她根本就不爱他,在爱情里谁先爱上了谁就是输家,这句话果然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