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大年初一,就算南封邑平日里忙的团团转,这时候也闲下来了。所以,夏篱带着宝儿去见那和尚的时候,他也跟在后头。
待看清那和尚时,他的眼里亮光一闪而过。——是金丹和尚。
金丹和尚此人,在南宋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可能还不知是南宋,北戎国、南溪国、白虎国,他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听闻,就连那难以进去的白虎国,金丹和尚想进也能轻易进去。
在南封邑年少之时,他曾经和金丹和尚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金丹和尚恰巧到南宋国讲经。皇家园林的一角,南封邑正在读书,却遇见了这个寻常人渴求一见的金丹和尚。南封邑对这和尚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原因无他,这和尚虽然留着花白的长胡子,脸上却连一个褶子都没有——这勉强可以是圣僧的不同。但再看他肉肉的脸颊,鼓鼓朗朗的肚子,却更像是大户人家、富得流油的老爷。
奇异的是,已过去了十多年,这和尚却无甚变化。
金丹和尚的眼睛扫过夏篱,又落到了南封邑身上,他双手合十,神情肃穆而虔诚,“施主,好久不见。”
南封邑以礼回之。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施主也已成高位。”金丹和尚与佛珠相伴六十载,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檀香味,这股味道,在整个大厅里散开,闻着这味道,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舒缓。
更叫人奇特的是,他的话、他的声音,也仿佛是飘散着的檀香,沉稳而缓慢。
南封邑与金丹相遇之时,金丹和尚曾经送了他一句话,“终生为臣,却凌驾高位之上”。那时的南封邑才堪堪十岁,却是个没有母妃、不受关注的小皇子。他养在赵嫔,也就是现在的太后那里。
少年的时候,南封邑已经不愿意去回忆。太后对他不薄,他知道,但也绝不会像待亲子一样的待他。
他和已逝世的平帝,一个是太后养子,一个是太后亲子,一同入的学,一个老师教。但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读完了《启学》,能够回答夫子的一些简单的问题。而作为太后的亲子,平帝却总看不懂书里的意思,太后逼的月越狠,他的表现就越差。
但,这也没什么,反正,各国震荡,不过相互制衡,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各国不缺文人,却缺武将。太后在后宫算计了半晌,才终于找了太医院的关系,请了一位受伤的武将当师父。可能就是因为那种亲子不如养子的微妙心理,这件事把南封邑给刻意的遗忘了。
从那时起,南封邑念书,平帝练武。偶尔南封邑被夫子夸奖,平帝就喜欢逗着南封邑打斗。小孩子没轻没重,南封邑时不时的,身上都会紫几块。南封邑本以为,他的一生,只有一条路,只会是“闲王”,所以听了金丹和尚的话,虽然心里激动,却也全是不信。
但不过一年,他就被薛将军看中,开始教他武功,不过三五个月,练武一年半之久的平帝,已经无法在他身上讨便宜了。再后来,他随着薛将军上战场杀敌,武艺越发的精进。平帝的武功不知道练的怎么样,因为,他再也没有显露。
南封邑对金丹和尚点头,还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大师,大师一切安好?”他从来都未曾与人这般客套寒暄,此时说来,还有些不大顺畅。
但金丹大事却含笑点头,一点不在意。
夏篱在一边将这些收入眼底,心里更是惊疑。她本是因为宝儿的原因,就算是有和尚大年初一来化点缘,她也是愿意的,但没想到,这个和尚实在不一般。也是,胆敢来摄政王府的和尚,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哎呀,小鱼宝——”宝儿的衣兜里,小鱼宝睡了一个美美的觉,醒来了。也不知道怎地,一醒来就扒开了宝儿的一兜,兴奋的往金丹和尚身上爬去。
金丹和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将其托在手中,轻轻的摸着它的小脑袋。
“吱吱吱吱——”小鱼宝开心极了。宝儿好奇的走上前去,瞪着一双大眼,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和尚爷爷,嘴里提醒着,“爷爷,小鱼宝是我的哦,现在只是借给你玩~”
金丹和尚脸上带笑,点点头。他好似没有把宝儿当小孩对待,说话时,眼睛与宝儿相对,一双眼睛清透,一双眼睛睿智而静谧,本会十分奇特,却又十分融洽。
“此子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南封邑和夏篱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宝儿的一生只要平安顺遂,其他的,建功立业,并不重要。
“可惜,此子满四岁过后,将有一劫,若渡不过去,则为死结。”
夏篱脸色煞白。
前世,宝儿就是四岁多的时候葬身火海,难道,重来一世,宝儿还是注定有次一劫?南封邑望着宝儿的眼有些担忧,但他毕竟没有经历前世,甚至,金丹对他的赠言,他也不完全相信,是金丹和尚算出来的。因为,比起变幻无常的天道,他更相信人定胜天。
他适时的环住了夏篱的肩膀,有些心疼的安慰,“别担心,一切有我。”
夏篱这才舒心了一些。前世,对付她,让宝儿葬身火海的,是夏元眉。而这一世,夏元眉已经不会再成为她的威胁,但,她是不是应该斩草除根?但今生与前世不同的是,她还知道了李俪华,还知道了李俪华身边的神秘男子,这又让她放不下心来。
金丹大师的眼看着他们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所思所想,最后,他对着两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