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改名的紫头山上,还是完颜宗望负责瞭望。
这些天西门庆堵在女真人的归路上,不吭不哈不交战,也不知葫芦里卖的啥药,虽然紫头山上有缴来的辽军粮草,不愁吃喝,但它无所事事闷得慌啊!
因此完颜宗望每天都望眼欲穿地扫描西门庆的营盘,恨不能手臂能变长,将下面的一潭水都搅混了,也好让大家伙儿活动活动筋骨。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西门庆营盘辕门大开,从里面吐出一人来,风风火火就往紫头山山口来了。
完颜宗望精神一振——莫非这是西门庆先憋不住,下战书来了?赶紧也往山口赶。当他下到山口的时候,那个人也离山口几步路了,远远就喊:“弟兄们,别放箭,是我!”
听这声音,完颜宗望就是一怔——这说话声儿怎么这么耳熟呢?
就听守备的女真哨兵大叫:“大爷们认得你是谁?站住!再敢往前蹭,就放箭了——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干什么的?”
那人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把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奴才!连我也不认识了——滚开!去叫我宗干、宗望、宗弼舅子们来说话!”
“草!”完颜宗望这时终于咂摸过味儿来了,“怎么是他来了?”
当下排开众人,大步上前:“祸笼!祸笼!是你小子吗?”
这个祸笼,就是刚才在西门庆面前担足了心思的女真英俊年轻人。现在看见完颜宗望,可算是见着亲人了,一头就扎了过来:“我的好哥哥诶!我可活着见到你了!哇啊啊——”还就哭上了。
完颜宗望被他滚得一前襟子鼻涕眼泪,忙不迭地把这祸往外推:“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在这里抱老窝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祸笼抹抹眼泪,又伸手扯住完颜宗望:“好我的哥哥欸!快带我去见狼主!见狼主!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啊!”
一听说是紧急军情,完颜宗望心上就打了个突儿,一时也顾不上多问,健步如飞,拉了祸笼就往山上疾走。这祸笼虽然是女真人,但就是一废物,被完颜宗望扯得踉踉跄跄,口里大呼小叫:“哥!我的亲哥!你慢些儿!再快,我就要掉沟里了!”
完颜宗望心下烦燥,冷哼道:“笑话!有老子在,还能让人掉沟里?”脚步更快,牵羊一样扯了祸笼上了山。
一见着完颜阿骨打,祸笼二话不说,先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完颜阿骨打一见祸笼,也是大惊,急问道:“祸笼!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家里有什么变故不成?”
原来,这祸笼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女婿。完颜阿骨打的四女儿叫巴剌,是小老婆陪室所生,完颜阿骨打大败辽国称尊号大圣皇帝那一年,巴剌正好十五岁,正月十五那一天随母亲陪室往宝胜寺还愿。巴剌长得俊,引得人山人海来看,这其中就有祸笼一个。
人在看巴剌,巴剌也在瞄人,一瞄就瞄到人丛里年轻英俊鹤立鸡群的祸笼了。女真人风气开放,没那么多穷富讲究,巴剌和祸笼当场就在眉梢眼角上递起情书来,你有情我有意,成了两只拴在一条无形绳子上的蚱蜢——就这样,一直等巴剌跟着额娘陪室回了所居的布达寨,祸笼都在后面跟着。
第二天正月十六,是女真人传统的“纵偷日”,这一天未婚男子如果能瞒过未婚女子的家人,把人家女儿弄上手,就可以坐实这一门亲事,所以这一天又叫“偷婚”。这祸笼色胆包天,还真趁着正月十六的机会往布达寨偷巴剌去了,而且,还真让他偷着了——巴剌不喊不叫不抵抗,让他随便背了抹头就跑。
可是巴剌到底也算个公主了,祸笼跑得再快,比不上众人眼快——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于是鸡飞狗跳间,大家骑马追赶,把祸笼一绳子捆了回来。
事情闹到完颜阿骨打那里,完颜阿骨打正跟众文武喝酒,一听这话乐了:“咱女真人行偷婚,巴剌是公主又怎么的?违背了这个还算啥女真人?好!今天喜上加喜,新驸马参加宴会,咱们再尽情干一杯!这小伙子敢动公主的脑筋,是个英雄,配做我阿骨打的女婿!”
完颜宗用在旁边听得大不以为然——得!咱们女真没人了!什么不稂不莠的籽子都能弄个英雄的顶子戴戴!
智多星果然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婚后一考量,这祸笼除了一张小白脸儿卖相好,其它都不咋滴——想想也是,这两年连连对辽国用兵,青年男子大都编进了猛安谋克,这祸笼却想方设法躲过了兵役游手好闲,能是块好饼吗?
虽然众人遗憾,但对巴剌公主来说,这小白脸儿就是她的全部!完颜阿骨打见女儿称心,也就一眼睁来一眼闭,撒手不管他们少年夫妻的闲干了。
这回南征,完颜阿骨打知道这个女婿没用,上阵就是送死的材料,因此特别把他给女儿留下吃安稳饭,平时跟着吴乞买多学学治理之道,也是将来的一条出路——没想到,这么一个废物,今天居然有胆子撒腿跑到兵荒马乱的前敌来了!
左右都催祸笼:“狼主问你话呢!哭什么?还不快回答!”见祸笼来得蹊跷,哭得凄惶,这些人心上也慌了。
祸笼好不容易哭顺了气,这才说话麻溜起来:“狼主啊!可了不得了!咱们老窝被人给端了!您再不带兵回去扑火的话,可就什么都完了!”
一句话好似惊天霹雳,雷得帐中众人都是里焦外嫩。
完颜阿骨打一屁股墩在了椅子上,他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