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大汉倒拖浑铁笔管枪而走,西门庆却不追赶,只是将双刀一收,曼声长吟道:“锦豹子杨林还不留步回头,更待何时?”
那大汉吃了一惊,正抽身撤步的身形顿时一慢,呆了一呆后,满脸诧异地转过身来,倒拖浑铁笔管枪,回到西门庆和朱贵面前。
朱贵敬服地看了西门庆一眼,心道:“四泉哥哥果然是天星转世,法力无边。只是随口一言,便拘禁住了对手的行动,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真言之术吗?”
自从西门庆在九天玄女庙中表演了一场星君驱妖狐的好戏后,在场的梁山弟兄无不信以为真,除了被西门庆告知了真相的公孙胜一人之外,别人都无不将西门庆暗中神化了起来。再加上有玳安私下里的添油加醋,还有老实人焦挺的不言而证,西门庆在清河的言谈举止和他在九天玄女庙中的表现彼此辉映之下,如果说西门庆的威望已经超越了天神,那未免夸张,但如果说西门庆的地位已经等同于门神,应该就严谨得没什么语病了。
因此朱贵一见那叫杨林的大汉乖乖响应西门庆的招呼回身,便不由得足尺加三,想到了神道异能上去。可以确定的是,等旱地忽律回到了梁山,梁山上流传的西门庆的诸般神通轶事之外,必定又要加上“言灵”一法。
自己已经被封神的事实,西门庆一无所知,这也是世界上所有拜神者的悲哀——任凭他们对神再虔诚,那位神祇也不过就是个泥塑木雕一般的存在,无知无觉。
但此刻的锦豹子杨林却绝不敢将西门庆认作无知无觉的泥塑木雕来看待,他上下仔细打量了西门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阁下何人?竟然认得咱家是锦豹子杨林?”
西门庆微微一笑,正准备回答,却早有朱贵神气活现地插了一嘴:“杨林,你可知我家哥哥是谁?他上知三千年,下知五百载,天下事,哪里有瞒得了他的?此时叫出你的名号来,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锦豹子杨林斜睨朱贵,冷哼了一声,又向西门庆问道:“阁下端的是谁?咱家绿林中行走,向来谨小慎微,从不招摇,阁下怎会知道我的句号?”
西门庆“刷”的一声,将双刀和笑容一起收起,向杨林拱手正色道:“贱名适才承蒙好汉提及,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别号四泉。”
锦豹子杨林“呵呀”一声,抢上两步,但眉头一皱,却又退了回去,浑铁笔管枪又斜斜地扬了起来。
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西门庆一番,这才道:“你自称清河西门大官人,谁能作证?”
朱贵在旁边晃着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急道:“我!我乃是梁山旱地忽律朱贵,你眼前之人,正是我家四泉哥哥,岂有差错之理?”
杨林又冷哼一声,嗤笑道:“你们两个是一路人,说出来的话如何信得?当今欺世盗名之辈,在所多有,听说前方沂水县,都出了一个冒名顶替的黑旋风李逵了!现在这里再多一个拉大旗做虎皮的西门庆,也不是没可能啊!”
朱贵听了,火往上撞,指着杨林喝道:“你这厮!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家四泉哥哥,岂是那等冒名顶替之辈?”
西门庆挥了挥手,止住了发火的朱贵,向杨林道:“西门庆一介凡夫俗子,是也好,不是也罢,又有甚么了不起了?在下和朱贵哥哥都要赶路,便请好汉让条金光大道可好?日后山不转水转,自有所报。”
杨林冷笑道:“且慢!你若真是清河的西门大官人,我杨林自当向你磕头陪罪,任杀任剐,誓不皱眉!但你适才言语辱及西门大官人在先,此刻又自认西门大官人在后,如此自相矛盾,不能不令我生疑!若你真是冒充西门大官人,嘿嘿!豁出我这破头,任凭你们是什么金钟,咱家都要碰!咱们两家是不死不休!”
西门庆把手一摊:“好汉何必苦苦相逼?你我两家,无冤无仇,又何苦直教人生死相许?”
杨林翻起眼睛望天,冷然道:“若你冒充清河的西门大官人,就是亵渎了江湖上的一个‘义’字!但凡有点儿气性的好汉知道了,必然容不得你胡为!那时欲杀你者,又岂止咱家一人?”
“说得好!”西门庆突然哈哈大笑,“杨林兄弟,就冲你这一番话,我也得把身份折辩明白不可。只可惜八百里水泊梁山,却不是我西门庆随身带的。这样吧!我正要去二龙山,探望我结义的哥哥灌口二郎神武松,便请杨林兄弟同去如何?若武二郎说我是假的,如你所言,任杀任剐,誓不皱眉!你信不过我和朱贵哥哥,还信不过打虎英雄武松吗?”
杨林听了,摇头道:“二龙山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灌口二郎神武松,都是吃秤砣屙铁水的好男子,提起他们来,绿林兄弟没有信不过的。只是这里离二龙山还有好几日的路程,你若是中间溜了跑了甚至把我杨林杀了,我却到哪里喊冤去?”
西门庆听了苦笑道:“那你待如何?若要我西门庆束手就擒,任你抓了绑了慢慢查访,那可是万万不能!”
杨林摆手道:“抓了绑了,那却不必。数日之前,咱家曾在路上酒肆里偶遇入云龙公孙胜道起梁山诸事,深相结纳。道起清河西门大官人身具奇相,两手手掌皆为掌刀纹——你既说自己是西门庆,可敢摊开手掌,与我一看?”
人掌中有三条明显的纹路,手相学中,将这三条纹路称为生命线、智慧线、爱情线。而那所谓的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