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矮虎先是被西门庆骂愣了,等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宋江哥哥定下计谋,却关我鸟事?!你竟敢拿这等臭屁来葬送老爷,我眼睛识得你是三奇公子,拳头却认不得你!你再敢跟老爷瞪眼,把你眼珠抠出来当泡儿踩你信不信?”
梁山众头领听了,都睥睨着那王矮虎不言,更有焦挺、吕方、郭盛把手都按在了刀把剑柄上。
西门庆听王矮虎出口不逊,更是大怒,若不是旁边众人紧拉着,早已一指头捅到了那厮的鼻子尖儿上去。人虽然过不去,但声音却能过去:“王矮虎!你这个矬子小人!想当初你赶车倒马的时候,就不是个好东西!见了客人的财物,但生心动意,劫掠了人家,这是好汉做的事体?都说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些行业的名头,生生都是被你这等小人给败坏的!”
王矮虎听西门庆说起他的旧事,紫胀了脸皮,大叫道:“老爷便抢了,又怎的?我也要吃饭!我也要活下去!凭什么有人坐在那里,就有**把大把的送钱,老爷只是小抢一把,就成了罪过?你们不也是抢?若不抢,这八百里的梁山大寨,三天就得散伙!都是贼,盆儿莫说罐儿黑吧!居然还在这里恶心人!若把你饿上三天,再看你是甚么德性,比老爷我又能强到哪里去?!”
王矮虎这一番强辩话,却有些伤众,阮小二便站出来冷笑道:“王英!你说咱们是贼,不错,咱们就是贼,咱们也抢!但咱弟兄抢的是蔡京的十万贯生辰纲,是贪官污吏,是土豪劣绅,天理知之,亦不为罪,对得住聚义堂外那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你这厮,却是抢劫同你订了约的客商,这等监守自盗的狗,也敢来我梁山好汉面前说嘴吗?”
立地太岁瞪起两只凶眼,谁敢触犯?王矮虎被他气势所逼,退后一步,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想怎的?我清风山的好汉,也不是你梁山随便欺负的!”回头一看,却见燕顺、郑天寿远远地站在一边,都把身子背转了过去。
西门庆骂道:“你这心短身短的狗贼!清风山燕顺大哥和郑天寿兄弟爱你武艺好,把你这厮收在伙里,你得了这个安身去处,就该痛改前非才是!谁知你死性不改,照样贪花好色,惹是生非——你对得住清风山弟兄的知遇之恩吗?”
燕顺和郑天寿听到西门庆语言中对自己颇为回护,都是口里不言,心底感激。
却听西门庆又痛骂道:“你牲口发春,抢回个恶妇,连累了宋江哥哥多少!到最后杀了两三百无辜百姓,又给秦明兄大大的栽了赃——你便是要请秦明兄同聚大义,也该想个平和些的法儿,放着秦明兄妻儿都在青州城,你就在城外冒名杀人放火起来,这等保佑人灭门绝户的事情,你竟然也做得出来,你就不怕日后断子绝孙吗?我来问你!秦明兄的家眷,最后怎么样了?”
随着西门庆义正辞严的喝问声的提高,王矮虎的酒已经被惊醒了一半,感应着梁山众头领无声而敌视的气场,王矮虎后退一步,叫起撞天屈来:“我在城外放火杀人,那慕容狗官在城头当然也不会客气。秦总管的妻儿,都被他杀了!可我***真的冤啊!宋江哥哥让我放手去做,我敢不去做吗?若不信时,这里花知寨、燕大哥、郑三弟都是见证!”
西门庆拿眼向花荣、燕顺、郑天寿那边一看时,三人都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对视。秦明旧话重听,仿佛又回到了那一片曾经的瓦砾场上,看到了青州城头悬挑着的妻儿首级,铁打般的汉子虽然闭上了眼睛,手掌遮住了脸庞,但眼泪还是从指缝中涓涓而落,旁人看了无不恻然。
“咄”的大喝了一声,西门庆指着王矮虎骂道:“王矮虎,你杀了人,却还要把黑锅背到宋江哥哥的头上!你这厮虽然好算计,可别人却也不是傻子!宋江哥哥号称郓城及时雨,平生也不知救助过多少平民百姓,岂能与你这小人同流合污,胡乱杀人放火?我西门庆第一个不信!”
晁盖等人心里都偏着宋江三分,再加上鄙薄这王矮虎的为人,也跟着西门庆暗暗点头。花荣见了,心想此事再扯下去,又有何味道?因此站起身向晁盖深施一礼道:“天王哥哥,王英兄弟早醉糊涂了,只怕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弟求个情,请天王哥哥和众位头领恕他无礼,准他下去睡觉吧!”
晁盖见王矮虎低头不语,一脸抑郁难平的样子,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便点头道:“好汉做事无妨。今日王英兄弟固然醉了,但西门庆兄弟醉得亦是不轻,大家多包涵着。”
大家葫芦提的一笑,花荣便同燕顺、郑天寿将王矮虎挟了出去,去客房里歇宿。王矮虎也不理人,气忿忿的自睡了。
花荣唯恐秦明心头气愤难平,和梁山众头领多说些有损无益的话,安顿了王矮虎,和燕顺、郑天寿急急都回聚义厅上来看时,却见秦明并不多言,只是闷声拉着黄信喝酒,花荣心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聚义厅中的气氛,终究有些沉闷,吴用便提议道:“且去山前闲玩一回,再来赴席。”当下众头领相谦相让,下阶闲步乐情,观赏山景。
二三月初交,正是鸿雁来宾的好时令。行至寨前第三关上时,花荣听到空中有雁声嘹亮,心中思忖道:“好不容易在公明哥哥书信的荫庇下上山,偏偏面子却被王矮虎那厮丢尽,若不施展手段,岂不让梁山大小头领看低了我们这一行人?这行大雁飞来正巧,且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