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主公早该有了答案,又何苦来为难小生?”白诩在苦笑。
“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飞狐儿,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楚天涯感觉心中一股气力迅速的抽离,身上有点发软,慢慢的蹲下了身体,坐到了石阶上。
白诩默然不语,静静的坐在了楚天涯的身边,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他。
楚天涯摆了一下手推开酒壶。他突然有点恨恼,是谁发明了这该死的酒?
白诩也不坚持,自己对着酒豪饮了几大口,悠长的叹息了一声,悠然道:“或许,这又是最好的结果。总有人要付出代价,总有人要做出取舍。”
“什么意思?”楚天涯这会儿脑子挺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郡主深爱于主公,也很敬重焦二哥;留在这里,总是难免掺杂到一些权力的斗争之中;她身负国仇家恨,也深知主公胸怀大志,终有一日她要在家国与爱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不管哪一种抉择,对她来说都意味着痛苦。日子越长久,就越痛苦。”白诩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离开。”
楚天涯的心中,如同遭受了一记重锤。昨夜恍惚之间听到的言语,回荡在脑海里——“飞狐儿是如此的爱你、爱你、爱你!……”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楚天涯突然道,“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去关心过她。我忽略了,她才是那个最矛盾也最痛苦的人,却还逼着她做出割舍与牺牲……”
“图大事者,难免有所牺牲。”白诩扭头看向楚天涯,“主公,小生以为你早就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
“我要找她回来,一定。”楚天涯站起了身来。
“主公,请三思。”白诩也急忙站起,拦在楚天涯面前拱手道,“小生以为,萧郡主这时候离开并非坏事。就算要请她回来,也不必急于一时。萧郡主为了主公的大业做出了如此惨烈的决定,主公应该珍惜她的付出。”
“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呵护不了,谈个屁的大业?”楚天涯眉宇一沉,脸上泛出一丝怒意,“敬谦,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说,她去了哪里?”
“小生不知。”白诩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视楚天涯。
“如果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必然是你!”楚天涯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快说!”
“主公,你治罪吧!”白诩索性拜倒了下来。
楚天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差点一脚朝白诩了踢过去。
二人这样僵着,过了半晌,楚天涯悠长的吁了一口气将白诩扶起,“委屈你了,起来吧!”
“谢主公宽宏大量……”白诩小心翼翼的起身,垂手立于一旁。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只有一个地方可去。”楚天涯朝前走了几步,负手站在玉衡宫的扶拦边,举目朝西方看去。
从这里往西跨越西夏一个国度,在遥远的西域,有一个辽国末代将军刚刚建立了一个崭新的政权,他叫耶律大石,是萧玲珑的姐夫,也是她的杀父仇人,也曾是她心中爱慕的情郎。
“骨、骨”,楚天涯握在身后的双拳,发出了这样的劈叭之声。
白诩不禁有些心惊肉跳。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许自己的女人去到别的男人身边,天子如此,庶民也如此。
“主公请息怒……事情,或许不是主公想象的那样。”白诩小声的道。
“我了解萧郡主,也完全信得过她。正因如此,我才知道她为了复国什么都可以付出。”楚天涯扭头看向白诩,“她知道我不会帮她,于是她便去找耶律大石了。不是么?”
“就算郡主会去找耶律大石,也只是以飞狐郡主的身份,或是妻妹的身份,而不是仇人或是……”白诩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话题实在是敏感。
“找他干什么,借兵复国?”楚天涯冷笑。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主公,你应该对萧郡主有信心。”白诩说道。
楚天涯双眉紧锁的目视前方,轻轻的点了点头长吁一口气,“我信得过她。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会否还有相见之日?或者,再相见时,会是什么模样?”
白诩沉默,无言以对。
“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我对她、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完全有信心,我们能够经受任何的考验。”楚天涯宛如自语的深沉低吟,“但是现在,我只想她在我身边,让我能够好好的照顾她……”
白诩站在楚天涯身侧一步开外,眼圈红了。
楚天涯深呼吸,“就算最后我能拥有整个天下,如果失去了她,那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敬谦,这句话我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你听。你帮我记住它。”
“是……”白诩小声的应了诺,满心的震荡与彷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楚天涯如此的感性与动情。他没有想到,对任何事情都智珠在握的楚天涯,在男女感情之事上也和普通的男子没有区别,一样的炽热,一样的痴缠。
“现在……”楚天涯深呼吸,然后斗然抬高了声音,“大张旗鼓,开始征兵!——我亲自坐镇七星寨,促成此事!”
“是!”白诩抱拳应诺,心中顿时澎湃不休!
楚天涯仍旧看着远方,他相信,萧玲珑也在频频回望,看着她。他的眼睛渐渐眯起,自语道,“飞狐儿,我理解你心情,尊重你的选择。你的离开,是一种牺牲,也是一种成全。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