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再无闲杂之人,王禀走上前来,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萧玲珑抱拳道:“萧郡主,请见谅!”
萧玲珑起身还了一礼,说道:“王都统执掌大局,但凡做出什么决定,我等必然拥护。只是在下略有不明,为何眼睁睁的看着西山危急,却不去相救?如果西山被灭,那么接下来就是太行九山,太原就要被削尽羽翼从而孤立。到那时,形势将对太原极为不利!”
“老夫,何尝不想救西山?”王禀老眉深皱一脸愁苦与愤懑之色,说道,“但完颜宗翰显然已是洞穿了我方的军事部署,因此采取了这样强有力的应对之策。如果太原出城应敌,必然在他预料之中——野战决一胜负,正是完颜宗翰求之不得的事情,我们可不就是主动的钻进了敌人的圈套之中?两军的实力高下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仰仗着城池固守,加之女真并不强于攻城,尚可以势均力敌。如果出城野战,便是以我之短攻彼之长,胜算极低。”
“那我们就能坐看女真人一一的剪除九山十八寨义军?”萧玲珑剑眉轻扬。
王禀轻叹了一声,话到嘴边,却不能说。
他当然不可能当着萧玲珑把话挑破——只要是战争,就总要死人的,也就总有一批排头送死的人。这一次的太原保卫战,主体核心是为了守卫太原;因此,九山十八寨的义军,就可以是那一批排头送死的人!
楚天涯站在二人身边,一声不吭。
因为他和王禀一样,早就想穿了这样的道理;却不能将这些话,说给太行山首领之一的萧玲珑听。
王禀却在不停的给楚天涯使眼色,示意让他出来说句话,将萧玲珑唬弄一下。
楚天涯却在心不在蔫的目视左右装作没看见,让王禀心中好不恼火。
“喂!”萧玲珑忍不住气恼的大喝了一声,就冲着楚天涯来的。
“啊?”楚天涯恍然一怔,“什么事?”
“你!……”萧玲珑都被他这副心不在蔫的鬼样子乐气了,恨道:“西山可是你结义兄弟孟德的地盘!眼看就要被女真人打下来,你就一点不着急?”
话终究是被挑破了,楚天涯和王禀都挺无奈的苦笑了一回。
“我当然着急了。”楚天涯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但眼下此景,我也是爱莫能助。”
萧玲珑微眯了一下眼睛盯着楚天涯,说道:“这就是你的义气?”
楚天涯摇了摇头,苦笑道:“萧郡主,如果要用太原城十五万人、乃至大宋国更多人的性命来成全我一个人的义气,这种事情,我还干不来。而且,就算我愿意,我师父和在场的官将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干。”
“好吧,我明白了……”萧玲珑仿佛早已料到楚天涯会这么回来,因此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天涯,你们先回去吧。”王禀也似有了一些疲累,坐下来摁着额头说道,“估计最迟明天,太原就要被围城。那时免不得城内会有骚动,你要养好精神,履行自己的职责。”
“学生知道了。”楚天涯抱了一下拳,便告辞而去。
萧玲珑倒是和他一起走了出来,可是一直别着脸,都不正眼瞧他。
楚天涯知道她一时想不开心中仍有忿意,但没想去哄她或是开解她。
因为他相信,这样的事情她应该能想开——也必须想开!
二人各自取了马匹,但都没有骑上,而是牵着马慢慢的往回家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直到走到了离家不远的小石子桥边,萧玲珑才由然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楚天涯扭头看她。
萧玲珑的脸色有些黯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牵着马大步而行。
二人先后回了家,何伯坐在屋檐下,见他二人前后进了门,各自拴好马又都一言不发的各自回了房,居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楚天涯走他面前,无奈的苦笑道:“她正跟我闹别扭呢,你还笑得出来?”
“无仇不成夫妻,哪有不翻脸、不闹扭别的两口子?”何伯怪笑道,“男女之间每争吵一次,相互就增进一层了解,这其实不是坏事。那些举案其眉相敬如宾的夫妻不是没有,但他们要么感情不深,要么活得寡然无味!萧玲珑是个个性十分鲜明又有见底的女子,你和她在一起,哪能没个吵闹呢?”
“这一次可不是吵闹。”楚天涯叹息了一声,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何伯说了。
“此事,倒在预料之中啊!”何伯也叹了一声,说道,“少爷,其实萧玲珑不傻,她肯定能想透其中的道理,只是一时过不了心里那一道关卡。你要给她一点时间。”
“我知道。”楚天涯点了点头。
“此次太原一战,要点自然是守护太原的城池不失。除此之外,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否则,当初我们又何必坚壁清野?这本来就是自损以残敌的战法!同样的道理,现在大敌当前,九山十八寨的义军也是可以牺牲与舍弃的!”何伯斜着眼睛瞟了一下萧玲珑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讲,九山十八寨义军都只是盟军辅助。从感情上讲,他们的生死于我们关系不大;但对萧玲珑来说,七星山却是她的家园!——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一想,也就能理会她此刻的心情了。”
“我明白的……”楚天涯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萧玲珑刚刚国破家亡的逃亡出来,好不容易在七星山落了脚,有了亲如父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