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抹动人心弦的乳白,各色不知名的海鸟休憩在桅杆上,跟着海船一起去往南方。
“官人你写的是什么啊?”冉儿贴近王诩,狡猾地看了看锁紧的房门,然后便使劲蹭进了王诩的怀里。
“一首诗。”王诩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海平面,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王诩不同寻常的语气,冉儿依旧甜甜地追问道:“官人写的什么诗,能给冉儿念念么?”
望着窗外的王诩,两眼失神,有些空洞的眸子闪过诸多神色,半响,才喃喃道:“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漂泊复何依?山河风景原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
冉儿抬头见王诩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浑身上下也是紧绷,有些害怕地摇了摇王诩唤道:“官人,官人。”
“娘子。”王诩回过神来,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官人吓死冉儿了,你刚才怎么了?”冉儿担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官人再给你念诗好不好。”王诩岔开话题道。
冉儿见王诩面色如常,也就没有再深究,点头答道:“嗯,官人刚才念的那首诗能不能再念一遍,冉儿没有听明白。”
王诩看着宣纸上的墨迹,轻叹一声道:“这不是官人写的诗,是别人写的。”
“那个人是谁呢?”
“文天祥。”王诩刚一说完,便传来了敲门声。
经过多日的相处,在王诩的熏陶下,冉儿和丁强以及单岩也就慢慢地不再有太多的避讳。
“进来吧。”王诩说着,将怀中的冉儿扶起,让她端庄地坐在一边。
“公子,茶来了。”丁强站在门口说道。
王诩见其身后是单岩,灵机一动,便将二人招呼了进来,他这几日都想从船员们的口中探听有关于海盗的消息,但是奈何船员们似乎受了单滕海的交代,他们从泉州单船出海以后,便只字不提海盗的事。
“你二人过来坐,也一起喝喝茶。”王诩招呼二人坐下。
“我刚才在给冉儿讲一个故事,你们想听吗?”王诩笑着问道。
“想听想听,王公子。”单岩忍不住喊了起来,对于常年在船上没有任何娱乐的单岩来说,听故事是他最喜欢的事。
王诩一见单岩的表现,便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开口道:“那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你便叫我诩大哥,我唤你岩弟如何?”
“嗯嗯嗯,诩大哥。”单岩兴奋地跳蹲在椅子上,巴巴地望着王诩。
见单岩露出孩子的猴急秉性,冉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然又发现外人在场,赶紧别过红扑扑的脸去。
单岩自然知道冉儿是在笑自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规矩地坐了下来。看见二人的举动,不苟言笑的丁强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在距此很遥远地地方,有一个国家名叫南华。它是那个世间最富庶的国家。”
“有比我们大宋富庶吗?”单岩的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了出来。
“也许有吧。它们也有诗词歌赋,也有天文历法,有着锦衣华服,有着香车宝马,有着山珍海味,他们制作的东西卖到了那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码头上每天都来往着无数旌旗招展的帆船,甚至他们的史书典籍影响着周围所有的国家。但是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的国家会平稳地到达到另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时代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北方一个野蛮嗜血的民族兴起了,他们依靠着快马弯刀,凭借着能骑擅射,入侵了南华国。他们所到之处遍地狼烟,他们所占之城鸡犬不留。”
“他们攻城之时,有一个习惯,若是这个城池没有抵抗而开城投降,高于车轮高的男子一概屠杀,女人和幼儿留作奴隶。若是这个城池抵抗之后,被他们破城,城内所有活物全部屠杀,荡平城池,播种牧草。每次作战,他们杀满一千个人,便倒悬一具尸体,往往一场战役下来,倒悬的尸体数不胜数,足可蔽日。”
“太可恶了!”单岩忍不住一拳挥在了椅子上,而丁强也蹙起了眉头。
“但是南华国的子民们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统治,选择了反抗。他们不屈不挠地抵抗了三十多年,直到都城被攻破,他们依旧在抵抗。”
“那后来呢?”单岩伸长了脖子问道。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他是文人,写得一手好文章,过着逍遥富足的日子,更有让人艳羡的功名在身,算起来,应该是状元吧。他本可以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但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惨遭涂炭而无动于衷,虽然那时候,有很比他功名还高的人选择了投敌。”
“他真是厉害,状元郎。”单岩不无感叹道。
王诩淡然一笑,继续道:“他毁家纾难,招募乡勇,继而前赴被困的南华国都城,为全宗皇室庙拜相投降。但他并不甘心就此失败,在友人的帮助下,他逃脱了。他和另外两个同样伟大杰出的人辅佐着南华国的皇室遗脉,数十年地辗转在南方的丛林丘陵中和野蛮的异族人斗争。不幸的事,他们最后还是被逼到了最南方的海上。”
“最后呢?他们打退了异族人呢吗?”
王诩凄然一笑道:“没有,其中一人在陆上战败;他被押解着,在异族人的船上,亲眼目睹自己国家的灭亡;一人背着年幼的皇帝跳海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