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找到许文明,把目前的情势向他说明。经过那场大火,许文明染了肺疾已经卧床几天了。如今他依旧专心致志于自己手中的易卦,对凌展的叙述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许老师,你对盱眙的事到底怎么看嘛?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秦晓遇呢?”
“小凌啊,咳咳咳…看来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大局,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许文明抬了一下头,笑眯眯道。“我更关心的,还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可是,就在我们亲身的经历中发生这么逆天的惨案…我…”
“你真的只是为那无辜民众痛心?…这是战争,你改变不了什么的。”许文明口气淡然,将一片龟甲移动了一下,他眼前豁然一亮,表情舒散了几分:“或者说,你只是关心秦晓遇是不是那样的狠心人…咳咳…还是对她心存希望的吧。”
“可能…是吧。”凌展低下头。他拍了拍徐文明的脊背,给他倒了碗凉茶。在他心里或许秦晓遇爱不爱他害不害他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是无法接受那女孩的本性如此。
“其实就算是她密谋的又能怎样?”许文明道:“那只能说明她将自己的身份与历史融合得比我们更好…有战阵就有杀伐她那么做也无可厚非。咳咳咳…”
“之前您问过我…如果回不去了打算怎么办,”凌展若有所思得问:“如今我也想问问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许文明苦笑道:“项伯这个靠山很是不错,在他这里颐养天年也是一辈子。后面的事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纠结了。”
项伯,项羽统兵后任左尹,随项羽一起进入关中。曾在鸿门宴中保护刘邦。汉王朝建立后,刘邦为感念项伯当年解救之恩,赐予项伯刘姓,并册封为射阳侯。
呵呵,凌展想,项伯作为唯一的项氏族人在开汉之后得以善终,的确是左右不输的最好人选。
“我这病来的沉重…咳咳…项伯前两天还说,让我娶了府里的老仆李寡妇冲喜呢?”许文明笑道。
“啥?!”凌展大跌眼镜:“许老师——你该不会…”
“小凌啊,既来之则安之可是你说的啊,难道你昨晚不刚刚从玉窈的房里跑出来?”许文明的笑容里更多的死深深的无奈与释然后的苦涩:“我在这里也是多年了,其实…一定程度上我理解秦晓遇,其实小凌你…又未尝不是在行为里揉进了几多情感。”
我们改变不了历史,却可以改变命运;我们改变不了现状,却可以改变眼光。许文明如是说。
“如果您真的放弃了释怀了,还研究这些易卦做什么?”
“若要死心哪里说得过去呢…”许文明拿出密密麻麻的竹简:“我早已发现这其中的规律,我们三人穿越来的时间,连乘三倍的九宫数最后除以我们现代的年份——”
“结果是…202!”凌展望着那计算公式,不由脱口而出。
“公元前202年,咳咳…!”许文明赞许得点了点头。
公元前202年12月项羽兵败垓下。凌展通晓历史这样的大事年表早就熟知于心,“但是好像不能整除的样子啊…这个余数12是什么意思?”
“这个余数困扰了我大半个月,忽然有一天我恍然大悟——是十二月。”许文明郑重得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大胆的猜想,也许在那时,我们这三个意外之人可能有机会从哪来的回哪去。”
“这么分析下来是很有道理的啊!”凌展眼前一亮:“您十年都过来了,最后这么几年干嘛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小子,”许文明无奈得摊开双手:“秦晓遇来的时候四岁,你来的时候十六岁,而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六十七岁了…你见过秦汉时期有几个能活到快九十岁的?”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都等不到那一天来了。”
凌展当然明白,这个医疗不发达卫生条件又差的时代,染了肺病基本就与绝症无意。从年龄上来说,这个老人也算寿终正寝。如果最后长眠于他毕生追求的历史研究事业最巅峰的时刻,或许他比常人更幸运,只是遗憾总归有的。
“许老师…”凌展觉得他不知不觉的攥住了自己的手,那种力度似有千言万语的嘱托。
“小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许文明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的!活着回去…把这些真实的东西带回去。”凌展的声音哽住了,“您别那么悲观…兴许,现实的一切都停留在原地呢。”
“说什么丧气的话!咳咳,我老头子又没有马上要死!”许文明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爸爸其实早就知道你是故意不好好读书的,就凭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过他?”
“啊?!”
“你家的书架上,凡是与历史有关的书籍早就被你翻的快烂掉了,一道道幼稚字体做的笔记,你真以为你爸妈都是傻瓜啊!”许文明宠溺得看着他:“他知道你爱好这个…所以没有逼你去从商,有时我想…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那咱爷俩一天到晚就知道挖骨头!哈哈哈!”凌展笑出了眼泪,在他心里何曾不是把许文明当成良师慈父来对待?后者可能还甚一些。
许文明独身一辈子,无儿无女。凌展曾想着将来一定为他养老送终的。如今,造化真心弄人,连穿越都上阵父子兵,自己恐怕没机会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了。
“你对那个叫玉窈的姑娘…”许文明笑道:“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