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袁克定出现,屋内的四人纷纷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向袁克定行礼。
袁克定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略略虚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向袁肃介绍道:“秀山、禹臣二人你是见过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杨度,杨皙子先生,是我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也是颜派书法的集大成者。”
袁肃心头稍微有了一些变化,不由的暗叹:筹安会的第一号人物都被邀请来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相反还露出钦佩之se,客客气气的与杨度握了握手,问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虎公先生,晚生慕名久矣,今ri得以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杨度自有文人的一股高傲,不过他起初认为大总统和大公子都如此看重这位同族小辈,自己多多少少是要让几分面子的。没想到才一见面,对方倒是先这番热情客气,顿时心头感到很是得意。他和气的笑了一阵,挥着手说道:“袁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既是大公子的族弟,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平辈论交则已。”
袁克定又介绍道:“这位是孙毓筠,孙少候先生。孙先生可是当初同盟会骨干之一,曾经亲自参加过萍浏醴起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呢。”
比起杨度,袁肃自然不是很了解孙毓筠,但是却多多少少知道孙毓筠是筹安会的第二号人物。孙毓筠年龄要比杨度略年长一些,不过才气和名声却没有杨度那么大。袁肃在与其问礼时,对方表现的要更加随和自然一些。
介绍完毕,五人分主次落座。袁克定特别拉着袁肃坐在自己的身边。
“今ri设宴,正是为了向诸位引见我这位堂弟,袁克礼,字梓镜。克礼贤弟的名声相信诸位多少是有所耳闻的,之前一手cao办山海关赈灾,后又率领南下镇压叛党余孽。年纪轻轻已经是建功丰硕。”袁克定简略的说了一个开场白。
陈文运、陆锦、杨度、孙毓筠四人自然是对袁肃早有耳闻,更何况此次宴会是早先计划好的,即便之前没听说过袁肃的情况,宴会前也会花点心思去收集或打听。
“希望今晚这顿宴席过后,能让诸位的关系更进一步。咱们这些经常出入庙堂之上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圈子,只有在这个圈子里面,才能集思广益,才能化小为大。尽管吾弟克礼时常不在京城,今ri又是第一次与诸位见面,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是自己人就毋须太过见外了。”袁克定又说道。
众人随着袁克定的语气又附和着应了几句话。
之后,袁克定接过菜单开始点菜,几乎庆云楼最贵的几道菜全部点齐。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大家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话,大多是对目前国内局势的探讨,以及国家政体的学术研究问题。闲聊期间倒是杨度和孙毓筠言语最多,二人在去年一整年里都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手到擒来一般容易。
袁肃仅仅只能偶尔的插嘴几句,主要还是表示附和和赞同的话。
很快,酒楼的活计陆续将菜肴端了上来。袁克定亲自为在座所有人斟酒,大家先齐齐的喝了一杯酒,煞有其事的说了一些祝酒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克定忽然岔开了之前所讨论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新话题,而这个新话题虽然是有六分遮遮掩掩,但明理人轻易便能看破这是在试探在座诸位对目前国体的意见问题。
陆锦、陈文运、杨度等人平ri与袁克定时常有所来往,对这位大公子的心思是再知晓不过。一旦讨论起目前国体的意见问题,换言之也就是在暗示要改变目前共和的体制。袁克定要做的不是民国第一公子,而是袁氏太子。
陈文运表现的还算圆滑,没有透露太多个人的意思,要么是借由别人的言论来回答,要么是模棱两可的搪塞敷衍之言。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过却表现出对目前国家体制的不满意,赞成应当更改为一种更适合中国目前国内情况的体制。
陆锦倒是显得很直接,虽然没有直接到说出“帝制”,但是却把ri本、英国以及法兰西帝国时期的一些事例一一拿出来做对比,其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很明显了。
杨度和孙毓筠则是以学术的态度说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不仅是旁征博引,更是借古喻今,此二人的态度要比陆锦更加明显。尤其是杨度,连番叹息清王朝若是能在道光年间推行君主立宪制,中国不至于经历两番鸦片战争,也不至于引起太平天国的内乱,更不会招来庚子国难和东南互保的尴尬之境。
袁肃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第一次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不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门道、态度和立场,而且说起话来也显得很是随意轻松,根本不在乎眼下已经是共和民国的时代。毕竟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众人讨论,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下,哪怕明知道这其中有试探的涵义,自己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表露心思。
可是随着谈话的深入,众人渐渐发现只有袁肃没有怎么说话,而且袁肃还是只顾着吃着、喝着,不禁让人误以为似乎是没什么见解,倒像是从乡村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军阀一般。事实上庆云楼这样有名声、有档次的酒楼,袁肃倒真的没怎么来过,他这几年来唯一去过有点名头的酒楼还是保定的德盛斋。
反正对于他来说,来一趟不容易,能吃就吃,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