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传到郑钱住的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她已经带着金秀几个收拾妥帖了,毕竟是远路,几个人做着伴倒也不怕寂寞。金秀她们的故乡本就是在盈江郡的,本以为随着郑钱嫁到了王府,这一生是在没有机会回到故里的。谁知世事难料,不过三年的光景,她们就要回去了,心里的那份激动是没有背井离乡过的人难以体会的。
传旨的公公不但带来了加盖了玉玺的正式的安抚诏书,云容夫人还特意赏赐了郑钱一辆皇室专用的马车以示恩宠,这让郑钱心里暖暖的。知道又是那厮心细竟连这等事也是想的周全。要不以自己与祁承祥和离的关系再一路乘坐一辆马车岂不尴尬死了。
五月初九,宜出行。于是在飘散着甜甜的槐花香气的这个清晨,郑钱带着她的四个陪嫁丫头,以及两个远房亲戚,随着端王劳军的队伍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帝都。
长亭外为祁承祥践行的官员不少,郑钱坐在舒服的马车里撩着车帘向外打量着,虽说已经知道他晚几天就会来追赶自己的,可还是隐隐的盼着能在送行的人群里看到他,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伸着脖子看了半天终是失望的放下了帘子,歪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起来。
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避让着他们这些官家的车马,等着道路通畅后才能被官差放行。“爷,看着那郑家小姐好像在找人呢。”一个长随模样的壮汉依旧透过人群向外张望着。
“什么郑家小姐,她是爷的娘子,以后你们都要叫夫人的!”斜靠在坐垫上的一个面色黄白,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拿着一面小镜子一脸苦相的照着,时不时的长叹一声,似是不忍再看自己的那一副病痨鬼相。
“藏真。”
一声温柔的轻唤在马车外响起,郑钱睁开了眼睛,小圆子已是打开了车门,只见一身素服的诗云眼睛红红的站在外面重生之溺宠世子妃。
郑钱赶紧坐了起来,几下就跳到了马车下,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说道:“以为你不会来了,瑞王爷上了丁忧的折子,也是行动不便的。”
“怎么能不来,”说着诗云的眼泪的落了下来,“我们姐妹交往虽短,我知道你是个真性情的。母后去世前又多亏了你才让她了了心愿,瑞王爷也说我们欠了你的大情了。如今你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无论如何我们夫妻也要来送送的。”
郑钱抬头望向诗云的身后,亦是纯白孝服的祁承安离着人群远远的负手而立,对上郑钱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郑钱赶紧敛了衣服遥遥的福了一福,算是彼此打了招呼。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以后你可怎么办?”诗云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你知道了?”祁承祥不是一直刻意的掩盖和离的消息么?没想到诗云竞得了消息。
“是,母后大殓前父皇就和瑞王爷说了你们和离的事,也没有与外人提过。也只我们夫妻暗暗的说说。”诗云赶紧解释道,唯恐郑钱觉得难堪。“你也还年轻,等着给父母守孝满了一年,还回帝都来吧。我家族里有几个亲戚还是靠得住的,总是能选个好的过日子的。”
“爷,那边瑞王妃好似在给夫人说媒呢。”车厢里的三八仆人望着外面情况不时的汇报着。
“什么!竟敢当着我的面教我家娘子爬墙了!娇娇,你赶紧地让瑞王爷带着王妃回家去吧。”
“啊?”娇娇撇着嘴看了他家那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主子一眼,摇着头,慢腾腾的下了马车。还未站稳,屁股上就被恨恨地踹了一脚:“你能快点么?不知道瑞王爷家有急事啊!”
听了诗云的话,郑钱也只是轻笑了下,知道诗云是真为着她好的。要不也不会冒着将来的罪祁承祥的风险与她说这番话了。“即便是我不来这帝都。你和瑞王爷也能去盈江郡的,哪里说得就如同见不到了一样。”岔开了刚才的话题,郑钱拿了帕子轻轻的擦着诗云脸上的泪珠。
“我就是眼窝子浅,总是藏不住泪。”诗云不好意思的说道,“关顾说话倒忘了这个。”说着将一张银票塞到了郑钱的手里,“你若客气,便是没有拿我当做姐妹!”
郑钱愣了下,随即展颜一笑,看也不看就将那银票塞到了袖子里,“我怎么会和你客气,以后若是吃不上饭了,就回来到你府上讨饭吃。”
“你怎么会吃不上饭……”诗云摇了摇头,张口才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一阵喧哗,人群涌动起来,“马惊了!大家快躲开…。”
两人忙停了说话,都往身后望去,瞬间诗云的脸就被吓得雪白,只见自己的丈夫正死死的拉住他的坐骑试图使它安静下来,平时一向温顺的白马此刻如疯魔了一般,不断的立起前肢嘶叫着,蹦踹着,想要挣脱主人的束缚……
“我去看看!”诗云匆匆的对着郑钱说了一句,便提裙奔着自己的丈夫跑去,心急如焚。唯恐他受伤。
说来也是奇怪,诗云才跑过来片刻,刚才还状若疯癫的畜生就安静了下来,不停的打着响鼻,在祁承安的身边轻蹭着,似是诉说着什么,祁承安也不停的抚着它的背毛安抚着它……倒是有惊无险。一旁的诗云早就吓得面色雪白气息不稳了,用手拍着胸口,口中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哼!这次就算了,以后谁再敢给我家娘子说媒,老子一定把他家祖坟都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