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渐渐地止住了疼痛,她的发鬓早就湿透了,毛乐言对宁妃道:“取来毛巾为她擦一下汗吧。”
宁妃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无力地道:“我起不来了,你让她的丫鬟进来伺候她吧。”
毛乐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恨恨地道:“她如今是为你受苦,你再疼,能疼得过她去?”
宁妃却兀自不动,最后,毛乐言只得出去让庆王进来把宁妃抱出去,太妃亲自进入血房,坐在林妃的床头,道:“孩子,母妃与你一同熬过去。”她用母妃来自称自己,可见林妃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不同了。
林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朵微笑,轻声道:“谢谢太妃。”
施行手术的时候,大师退了出去,他见证了过胎之术,心中兀自震惊,又听闻开刀取子,已经不愿意先行离去,留在外面等候消息。他跟皇帝皇后及庆王说起了方才林妃的勇敢,又说林妃把嘴唇都给咬破了,是何等的勇敢,大家听了,都不禁为林妃喝彩。王妃跪在房间前,不断地念着大悲咒,祈求母子平安。
林妃被送去隔壁房间休息,她身边的丫头来伺候她,却都被她撵走。她心中很愤怒,说不出的挫败感,她期待孩子出生,但是舍不得赔上一条性命。她想到若是孩子平安出生之后,林妃便是王府的功臣,白白地抢去了她的功劳,只怕会封西王妃的人是她了。想到这里,她狠狠地道:“我恨不得那女人撑不下去。”她身边的丫头听了,不由得微微怔愣,“娘娘,若是她撑不下去,只怕孩子也没了。”
宁妃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若是那女人顺利产下孩子,只怕太妃和王爷都认定她了,我这个就算是亲生母亲,又哪里有地位可言?我地位不保,你们也跟着遭殃。”
丫头不语,静默地站在一旁,脸上却是不苟同的,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严重性,所以就算是丫头,也期望林妃能平安地生下孩子。
手术在进行中,御医进来襄助手术,也只能是充当助手罢,当看到毛乐言用手术刀割开宁妃的肚子,御医都有些不忍目睹,太妃却双手死死攥住林妃,身子轻颤,又颤抖着为林妃擦汗。林妃神智依旧清晰,毛乐言不是专业的麻醉师,所以麻醉的分量不是很足,林妃还是感觉到有些疼,只是相比前之前的疼,这种疼痛已经不值一提了。
孩子抱出来的一瞬间,毛乐言急忙用符咒封住魔胎,放置一旁,再为林妃缝针,镇痛泵已经发挥了作用,林妃因为疲累至极,又见孩子平安,心气一松,便沉沉地睡去。
因着之前她不是母体,所以并没有进食足够的营养,如今耗尽力气,只怕也元气大伤。毛乐言用热水清洗了孩子,回头对太妃道:“是个男孩。”
太妃含悲含喜,凝视着毛乐言手中不足月的孩子,眼泪簌簌落下,没有林妃和毛乐言,这孩子只怕也来不到世界上。
她走近孩子,那孩子却忽然睁开眼睛,双眸化作利剑狠狠地盯着毛乐言与太妃,他用女声特有的尖锐声音狠道:“我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我要毁了这孩子。”
是小春。太妃吓得脸色发白,退后一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这么小的婴儿口中竟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到底是心生一阵寒意。
毛乐言对太妃道:“如今小春霸占了孩子的身体,我会命人寻找之前本来要投生在宁妃的肚子里的元神,再重新让他归位,这段时间,孩子先放在我处抚养,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护住孩子的周全。”
太妃黯然地点头,“只能这样了,如此辛苦才有了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
魔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如同夜枭般让人心寒,“哈哈哈,如今我占据了婴儿的身体,你杀了我,这孩子也必死无疑。”
毛乐言淡淡地道:“是么?走着瞧吧。”
魔胎死死地盯着毛乐言,眸光里的仇恨让人心中生寒,她愤怒地道:“你们毛家的没一个好人,我要报仇,我要你们毛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那你就冲着毛家去,何必伤害旁人?孩子是无辜的,这孩子和孩子的家人又该找谁报仇?”毛乐言冷道。
魔胎一时怔愣,只是面容即刻便布满了仇恨,“她们何尝理过我的死活?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对她们仁慈?”
毛乐言知道她心结太深,一时间无法解开,只能用符咒封住她的元神。
当宣布手术顺利,孩子成功被抱出来,外面是一片欢腾,王妃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口中念道:“阿尼陀佛,总算是有惊无险了。”
庆王上前握住毛乐言的手,眸子里闪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其中感激和喜悦居多,他轻声道:“谢谢!”如今,他只能说这两个字了,天知道,他心里现在有多崇拜眼前的女子。
皇帝也用奇异的眸光凝视着毛乐言,过胎剖腹产子,前所未闻,但是她竟然做到了。只是他知道事情还没完结,便出言问道:“要多久才能把占据孩子的冤魂杀死?”
毛乐言的眸光穿过炙热的阳光,落在那温润如玉的脸庞上,轻声道:“还不知道,但是孩子百日之前,一定要把冤魂赶离,否则孩子被阴气入侵太久,就算成功让他元神复位,也会伤了五脏六腑,无法救治。”
大家又是一阵揪心,只是知道眼前的情况已经是毛乐言所尽的最大努力,还有一百天的时间,再尽努力就是了。
宁妃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