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离枫回到霓裳馆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晨起时分,罗裳只是静坐在菱花铜镜前,双手绞着三千青丝,愣愣出神。i^郎离枫就那样看着她,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该离开。
“郎大人。”翠云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郎离枫站在门外,上前唤了他一声。
罗裳这才发觉有人站在身后,她起身走到郎离枫跟前,微微一笑:“郎大哥,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公主。”郎离枫抱了抱拳,“离枫见公主正在出神,倒不想打搅了公主。”
罗裳抿唇一笑,自己想心事想的太过入神了,所以连有人来了都未发觉。
“郎大哥有什么事吗?”
“也无甚要事,来看看你起了没。”郎离枫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想纠正反而会更觉尴尬。罗裳见他一副懊恼样,轻笑起来:“一早就起了,睡不着。”
“公主有何心事吗?”郎离枫转眸看她,只见她摇了摇头,便又说道,“今早路过后院荷塘,发现荷花全都开了,公主倘若心情不好,可以去瞧瞧。”
“是吗?”罗裳一听荷花开了,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闷,她生来爱花,若是能见到繁花似锦,她准能心情大好。
“那我们去后院看荷花。”翠云和潋滟匆忙伺候她洗漱更衣,简单吃了些早点,罗裳便和郎离枫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花香,罗裳加紧步子,往凉亭走去。i^站在凉亭中间放眼望去,荷塘上果真已经开满大片荷花,清早的露珠还挂在荷叶上,晶莹剔透,她忽然就想着若是采集这些露珠泡茶喝,一定非常美味。
原本跃跃欲试,却瞥见一旁的郎离枫,在男人面前脱外衣总归不好,想想还是作罢。
郎离枫沉默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大人这几日睡不踏实,也不知是有什么心事。”
罗裳挑眉,他也睡不踏实吗?强忍着心头的好奇,绝口不问。郎离枫见她无动于衷,轻声叹了口气:“公主,有件事离枫不知当讲不当讲。”
“郎大哥,但说无妨。”
“公主可还记得在无竹居遇刺一事?”见罗裳点头,他继续说道,“那日离枫有事外出,等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刺客朝公主挥剑,但以离枫之力实在没办法挡住那么远之外行刺,那一剑着实凶险,若是刺中公主铁定没命。而那时,离枫也确实以为……但离枫更没想到,大人会将公主拉到玉小姐身前,替玉小姐挡那一剑……”郎离枫说着,似是回想那一日的凶险,须臾,他抬眼看罗裳,又缓缓道,“想必公主一直为此事耿耿不能释怀,以为大人为了玉小姐而不惜牺牲公主。”
罗裳闻言,微微垂了头脸,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腹部的伤口似是有生命一般,时刻都提醒着她燕回的决绝。
郎离枫见罗裳如此模样,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抿唇一笑:“其实公主有所不知,刺向玉小姐的那一剑看似凶险,但远不如刺向你的那一剑厉害。大人想救你,便只能将你拉到他的身边,当时那种情形,如此是唯一能救公主的做法。”
罗裳震惊地抬头,一直以为燕回是想牺牲她来保护玉藻,没想到他竟是为了救她……
“公主,你应该原谅大人的。”郎离枫喉头紧了紧,有些话似乎是难以启齿,而希望他们琴瑟和鸣的话更是说不出口,“也放过你自己。”
良久,罗裳像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一笑:“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再提。”
罗裳此刻开始明白,那么骄傲的燕回,行事作风自有自己的打算,不善言辞,更不善解释,倘若不是郎离枫这个懂武之人,恐怕她这辈子都会囚困在这其中,不能自拔。而燕回,其实他是有多孤单,他何曾相信过别人,他宁肯背负着误解和埋怨,也不知道向人诉说,即使是玉藻,怕也是不能读懂他的内心吧。
一时间,她的心绪有几分萧索,望着那满池子的荷花悠悠叹息。良久,她转头看向郎离枫:“郎大哥,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骗你是去cǎi_huā的。”
“是啊,现在想想才知道公主怕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了吧?”郎离枫也笑起来,眉眼间的欢愉溢于言表。
“今日这里也有花,天气又这么好,郎大哥虽是习武之人,但听闻也是内有惊才,不若我们来作诗玩吧,不说那些过去的事儿。”
郎离枫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一扬,应了一声:“好。”
罗裳没有立即开口,她想了想,自己来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日,身边的人亲疏远近,她又怎会不知,就连郎离枫,她也看的仔细,这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儿,是心仪她的吧,只是身份有别,恨不相逢未嫁时,她微微叹息:“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郎离枫微微侧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寂寥。他的眼中透着不甘和疑惑,自小生在宫门里的公主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他这才想起寻烟曾同他讲过,九公主自落水之后就变的与传闻不太一样,看来,传闻真的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郎离枫苦笑:“公主好才情,离枫自叹弗如。”
“姐姐真是好雅兴,怎的一人在此赏花?”一道柔柔的声音忽然闯入,罗裳和郎离枫循声望去,竟是玉藻款步而来。
依旧是绝世的容颜,水色长衫外面披了一件大红的风衣,脸色红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