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丛林里,顾西瓯坐在树枝上,前面,是一堆燃烧的,半干的树枝。
“西西妹妹,这东西,你吃过没有?”
权慕阳的呼吸,还带着些微喘,额前浓密的黑发,也凌乱地贴在上方,只是那张涂了油彩的脸,却怎么看怎么兴奋,火花照耀下的双眼,跳跃着淡淡的自豪。
他的手上,捏着一条蛇,蛇身足有二米多长,那被剥掉的蛇皮,令人看得实在是想吐,可他的眼底,却是溢出狂傲的光。
要知道,干掉这么多蓝军,已经够他疲累的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冬眠的蛇,份量还不轻,怎么能不叫他高兴!
在这又冷又饿的凌晨,没有什么比烤上一场大火,吃上美美的一顿蛇肉更能吸引他的兴趣了,当然,前提是,他们已无后顾无忧。
蓝军的人马,除了他们先前解决的三十多人,这次剩下的三十多个,全被他和顾西瓯给合作干掉了,至于溜掉的那些,有裴成佑在,他并不担心。
算算最多也就这些人马,所以,就算这丛林里难以找到干树枝,他还是就着他们先前砍下的那些,烧起了浓烟四溢的火,这条蛇,也被他用匕首剥了皮,一切,就等着裴成佑回来烤了。
他的烧烤技术,可不是盖的,这群发小中,也就佑子一人,能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他只要想想这美味的蛇肉,只觉舌蕾上,都似有口水弥漫的痕迹。
“我不饿。”
顾西瓯盯着权慕阳手上白花花的大蛇,一向无谓的她竟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眸底也似闪过深沉的荒凉。
她,讨厌蛇,讨厌这种软绵绵又冷冰冰的生物!
没有人会知道,在四岁那一年,她就是在面对一条蛇的攻击中,彻底地看清了莫静妍不喜欢她的事实。
犹记得,那一年,是夏天,她午睡醒来后有些的躁热,就想到后花园去乘乘凉,可突然,一条蛇从她面前蜿蜒而过,年仅四岁的她,害怕得连连后退,等回过神来,她想要逃离之际,转身,却看到了莫静妍冷漠地离去的身影……
这事,已经过了十三年,可蛇这个生物,在她的认知里,就成了厌恶的代名词!
“呵,西西妹妹,不饿也得吃,等出了这里,以后的时间,就不会有吃的了。”
权慕阳有些奇怪地看了顾西瓯一眼,这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会在她的眼底看到讨厌?
她怕蛇?还是,胆小到不敢吃?
他可不认为,她会有胆小的时候!
“不用你管。还有,我没哥。”
顾西瓯心底有些不爽,嘴里的话也变得更加的冷漠,不悦的眼神扫过自动卖萌的权慕阳,带着些嫌弃地回答。
这个男人,明面只是部队的军医,可种种迹象表明,他和裴成佑,都不是简单的身份,而她,尽管对他没有了排斥,但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自来熟方式。
叫她“西西”都还好,可加上个“妹妹”,这感觉,怎么听怎么别扭!
别以为她不知道,权慕阳这人,也是花名在外的,那些女兵们,茶余话后的谈资,可一大半是围绕着他,尽管多半是看上他的背景,可他本人的魅力,因他那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也是不容忽视的。
所以,“妹妹”俩字,总给她一种违和感,感觉沾上这俩字,就跟贴上他的标签一样,浑身不舒服。
“哟,顾西瓯,佑子自称为哥,也没见你反对啊,怎么,他能,我就不能?”
权慕阳因她的疏离好笑地撇了撇嘴角,心底却还是涌过一抹暗伤,他娘的,这裴成佑,就非要这么压他一等不成?
竟连女人,他也比他收服得驯贴,这丫头看着冷漠,可对佑子,却是一点也不设防呢!
她的这声“没哥”,不就是和他拉开距离的表现吗?他权慕阳,好歹也是军三代,官二代的,长得又不赖,不管是软件硬件,他自认也足够让女人趋之若鹜了,可这丫头倒好,相处半年下来,唯一有进展的,就是偶尔会搭理他两句。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什么时候,他的桃花,才能旺过裴成佑那厮呢?
“喂,牧羊犬,你还赖上了不成?丫头不想认你哥,你可千万别介,这种丢脸的事,少来啊!”
在权慕阳的忿忿不平中,始作俑者裴成佑戏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在积雪映照下,犹如胜者归来的傲慢身姿,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
他打发掉那些人了?
这是顾西瓯的第一想法,淡然的眸底只是看了一眼又重新垂下,却有一抹不曾察觉的心安,悄悄地袭过她的心间,一闪而逝。
“呸,她就想认你啊?还不是你脸皮厚得天天自称哥!好了,既然回来了,这个归你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一脸郁闷的权慕阳,听得裴成佑揶揄的调侃,竟也似恼羞成怒地,把手上削好的树叉递了过去,光明正大的,想要把烤蛇肉的“巨大工程”,堂而皇之地推到裴成佑的身上。
“去,谁吃你这个啊?哥捉了鱼!”
裴成佑眼明手快,一个后退避开了树叉,而后带着些宠溺又似愉悦地,来到了顾西瓯的身边。
刚刚那一瞥,只是一秒,他就发现了丫头眸底对蛇的抗拒,因为她看着那条蛇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厌恶。
这孩子,向来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在历经一场战斗,又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体力之际,还会对这样的生存环境挑剔,估计,她是真的不喜欢蛇!
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