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大道上奔驰,司空摘星浑身僵硬的躺在车厢里,他的脸色死灰、气若游丝,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圣王之天位领袖。
他的对面坐着陆小凤,他正在有滋有味的吃着一只烤的金黄的鸡腿,一边吃还一边叹息,“你是我的朋友,看着你受苦,我却在你面前吃香的喝辣的,我实在不算个东西。”
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吃的很香,香酥鸡的香味一缕一缕的朝司空摘星的鼻子里飘去,喝着好酒,正宗的女儿红,酒香一直在车厢里飘荡。
司空摘星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真想爬起来,抢过陆小凤手里的鸡腿,喝了他杯中的酒。
但司空摘星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人,他一定要看看陆小凤将他送到笔霞庵后,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是不是会气死,只要能气死陆小凤的事情,无论怎么忍耐他都要去试一试的,所以他只好一路吞口水,一路忍。
对于饿着肚子的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漫长。
但是对于恋爱中的小情侣来说,时间如白驹过隙,只嫌这太阳怎么刚刚从东边升起,说两句话的功夫又从西边落了下去。
笔霞庵就在眼前,青涵和花满楼下了车,肩并着肩走过一片竹林。
绿竹萧萧,四月的风带着花香和竹子的馨香,晚霞满天,夕阳下两人的影子亲昵的贴在一起。
青涵叹道:“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花满楼叹息一声,这时候,他应该抱抱她,或者能拉着她的小手也好,可是他们只能肩并肩站着,什么也不能做魔手擎天。
他们安静的走进庵堂里,小小的院子里坐着一个萧索的男人,他本来是个威严的人,但现在他的脸上带着凄苦之色,他现在只是一个瞎子,被绣花大盗绣瞎的王府大总管江重威。“两位到这小小的庵堂是来拜神还是求福?”
花满楼停下了脚步,可是青涵没有停。
“我在里面等你,我目前没有危险。”她说道,然后继续朝后面的小庵堂走去。
她是一个冷漠的人,对于安慰不认识的人完全没有兴趣。
但花满楼是一个充满温情的人,他尊重每一个生命,他当然会停下来安慰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人。
门外,陆小凤终于也赶到笔霞庵,他笑嘻嘻的看一眼仍然在装死的司空摘星,经过两天的饥饿,眼前的神偷已经不是装死,真的快要死了。
陆小凤将笑容掩了回去,跳下车,竟然一个人下了车,就往庵里走。
司空摘星那叫一个恨啊,他忽然爬起来,跳到陆小凤面前,“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陆小凤道:“你有手有脚,又没有死,我当然一个人走了,难道你要我抱你下来?两个好好的大男人抱来抱去像什么话?”
司空摘星狠狠的瞪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装的。”
陆小凤摊手,“当然知道!”
司空摘星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叹口气道:“你错就错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女人,女人的报复心总是很强的。”
司空摘星立刻想到了青涵,他恨不得将茅房外那一句话给吞回去,他狠狠的瞪着陆小凤,“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让我一路饿着肚子?最可恨的是,还一直吃香的喝辣的勾引我的馋虫,陆小凤,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忘记了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好东西会自己把自己毒的像死人一样去吓朋友的。
司空摘星气呼呼的走了,一瞬间就消失在翠林中。
陆小凤舒畅的笑了一声,挖蚯蚓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他竟然没有问司空摘星,到底要将红缎子送给谁,就笑嘻嘻的推开虚掩的庵门。
小庵堂里,青涵静静的望着纯阳真人吕洞宾,仿佛想从他那张心满意足的笑脸中汲取一点精神支持。
人们拜神,多半都是求福,而她每次都只看神,她想从他们那恬静祥和的神态上查探出一些东西,他们可以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悲苦的心态是怎样得来的。
花满楼悄声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竟然轻轻的抱住了她,尽管他看不见,但他能够感觉到这时候的陈青涵心里的冷。
“陆小凤已来了。”他说道。
青涵说道:“难怪我的脚忍不住又要移动。”
花满楼叹息了一声,这两天他叹息的次数已越来越多。
他们沿着小石子路从小小的庵堂转到云房走廊上,暮色已经越来越深,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快黯淡下来。
庵堂的云房本来是为斩断尘缘、六根清净的尼姑居住,但现在里面却传来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有的调戏话语。
男人是陆小凤,他这样的浪子,深夜出现在任何女人的闺房都不会让人奇怪,就算出现在尼姑庵,也只是让别人挤眉弄眼的笑一声而已。
女人是一个冷面的美女,当然,那是在人前,像她这样艳丽的出家人,总是必须用冷漠来武装起来,阻挡男人不怀好意的揣测。但她这时候笑嘻嘻的,因为她面前的男人是陆小凤,而她江轻霞却和这个男人有过很多情浓的夜晚。
(以下原文)江轻霞恨恨的瞪着他,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多少人咬过你的耳朵?”
陆小凤道:“只有……只有你一个!”
江轻霞道:“真的没有别人?”
陆小凤道:“别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咬我!”
江轻霞道:“薛冰呢?她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以上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