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走路,不会走在马车驰道的正中间天尊重生。

但这个世界,总会有些胆子奇大,不拿小命当回事的人。

陆小凤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但走在最中间,而且走的极慢。

不但走的慢,还拐着路线去拦飞奔的马车。

你一定会认为,陆小凤一定是个疯子。

但马车却在离他不到两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马鼻子呼呼的热气让陆小凤的后背也热了。

他非但没有任何惊吓的表情,反而笑嘻嘻的,双手撑着腰,懒洋洋的站着,痞气十足。

因为他知道,马车一定会停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他相信太阳每天会从东方升起一样。

因为车厢里的那个叫陈青涵的女人,总是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马车里的人掀开窗帘子,一张温柔的脸上偏偏有一双锋利冰冷的眼睛,她冷冷道:“陆小凤,你存心想找死?”

陆小凤走到车窗边,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想搭个便车而已。”

“我凭什么载你?”

“因为我的银子已全都到了你手里,没钱雇马车,但我却偏偏累的要命。”

“你累死又同我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满不在乎的朝后偏偏头,道:“因为我决定帮你赶走那块牛皮糖。”

“我们既然不是朋友,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青涵,因为这个名字听着舒服。”

“……”青涵冷冷的望着陆小凤良久,才说道:“上车吧。”

陆小凤笑了笑,他能明显感觉到后面的马车里一道阴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但他还是利索的坐进了马车。

没有人喜欢自找麻烦,陆小凤也不是这种傻子。

他是沿着大道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找陈青涵的。

因为,他离开小城越远,心中那种伤痛的感觉就越明显了。

就仿佛第一次被女人伤透了心那种闷痛感,这种情伤,对于陆小凤来说,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远到他甚至已忘了那些人,那些往事。

无论是多么让他伤心的往事,如果刻意去回忆还是能记起来的。

但这个叫陈青涵的女人,陆小凤却毫无印象。

陆小凤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别人的事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猜想,何况这是他自己的事,那就非弄清楚不可了。因此,他跑了二十里路,又急匆匆的赶回来。

马车又开始在暮色下疾驰,马车里的人很安静。

陆小凤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对面那个坐没坐姿的女人,可无论怎样,他的脑海中还是一丝线索也找不出来。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也许真的是上辈子认识。

青涵冷冷道:“你盯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陆小凤笑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青涵柔媚的笑道:“是的话,我就立即跳到你怀里。”

陆小凤无所谓的微微一笑,他从来都是个懂风情的人,既然有美人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做柳下惠。

青涵冷笑道:“你想都别想。”她的脸变得太快,前一刻还柔情蜜意,这时候已经冷若冰霜。

陆小凤摇头笑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青涵点点头道:“你杀了我。”

陆小凤惊讶的睁大眼,道:“那,那你为何说我们是朋友?”

青涵冷笑道:“因为你不得不杀了我,我也并不恨你山海惊梦。”

陆小凤沉默了,他能明白这种感觉,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自己会是一个捅朋友刀子的人。

夜色已越来越浓,马车还在沿着车道奔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追赶的马车一直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

青涵点燃了一盏灯,朦胧的灯光赶走了黑暗,让车厢内温暖了许多。

她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花满楼?”

陆小凤惊讶道:“你认识他?”

青涵点点头。

陆小凤笑道:“你们上辈子也是朋友?”

青涵还是点点头,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

陆小凤笑道:“我见了这位朋友后,正打算去找花满楼喝酒。不如,我们一起去,我认不出你,或许花满楼会认识你。”

青涵冷笑不语,懒懒散散的躺在软垫上,红绫裙子下的修长双腿随意的搭着,慵懒的不像话。

但陆小凤的眼睛却偏偏离不开她,他见过很多女人,却从来没见过陈青涵这种女人。

柔媚的时候让人心跳,冰冷的时候让人敬畏,慵懒的时候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最让他无法移开目光的,当然还是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眸,痛苦而又坚强。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经历过最为无奈痛苦的往事,但无论多么痛苦的事,都不能打倒她,这种韧性和倔强,很少会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陆小凤已经越来越好奇,也对陈青涵越来越有兴趣。

他已经开始渐渐的怀疑,怀疑上辈子不但认识这个女人,也许还不止是朋友的关系这么简单。

他想问的更多,可是陈青涵却睡着了,鼻息均匀,粉红的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笑容,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极为纯净柔美。

陆小凤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仿佛生怕一个动作就打扰到了这种纯净的美感。

在这种黑夜中,在这种哒哒的马蹄声中,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

这种柔情既甜蜜,又带着一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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