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关勇气，而是处在食物链下层的生物对上层生物的本能恐惧，这个奇异的生物，至少达到了窥真级的层次,根本不是含啸所能对抗的存在，这只生物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略带好奇的用那一对毫无温度的暗火之瞳打量着含啸。
含啸突然有了种想法，没有敌意才是正常的——就好像人类不会对蚂蚁产生敌意一样。
从这只生物探出门外的躯体部分来计算，它的高度只不过才二米出头，和十余米高的无光之门一比自然是小上了许多，但这只生物却似乎极为辛苦，从含啸看见它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约有七分钟时间，生物露在门外的躯体才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但确凿无疑的是，这只生物要完全从这扇大门中走出，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是逃走，还是搏一把？
如果逃走的话，能逃到哪儿去？周围的空间看起来很安静，很静谧，但含啸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事实上，现在这一片空间极为紊乱，因此他找不出撤离的方法和路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通天塔内。
而且就算含啸逃回了地球，那就说明这处空间和现世联通，这只生物也必然可以去到现世，天知道它会怎么对待人类或是妖族，如果它开始杀戮的话，现世里又有谁能阻止它？
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王吗，或者是从未出手过的川？又或者等到几个月后镇压者苏醒？
只是真出现那种状况的话，地球上的生物真的能撑到镇压者苏醒吗？
或者是，趁着这只生物还没有完全从门内出来，行动不便的时候，将它给堵回去，自己能办得到吗？
此时含啸的伤势已经尽数愈合，他低垂着头，看向垂在身侧的手臂，右臂下意识的开始变化，在手臂和刀刃的状态间来回切换，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又止步不前，身躯微微颤抖。
深藏于本能中的，对上位者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这一切被那一对暗火之瞳尽收眼底。
独行者。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在含啸脑海中响起，那其实并不是声音，而是一阵奇异的波动，在接触到这个波动的同时，含啸就已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独行者？是在叫我？”含啸猛然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灰色人形，这一股波动就是来自于它。
你是独行者，我是独行者，我们，是同类。
还没等含啸理清这句话中的含义，他身后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骤然出现了一个数米直径的空间漩涡，几息之后，向内收缩的空间漩涡开始向外逆向旋转，最终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又自消失无踪。
殷墟径直从空间漩涡消失之处走了出来，他面色微微潮红，道袍上有着许多细微的破损，头上的发髻散开，满头长发无风自动，甫一出现，即刻散发出庞大的威势。
“还真是难找啊，这个该死的扭曲空间，咦？”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其他人留存，一眼看到含啸后，殷墟惊咦一声，随即注意力就被灰色人形完全吸引。
暗火之瞳向着突然出现的殷墟瞥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含啸没有察觉到任何能量冲突的痕迹，殷墟已经连续向后退出了数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线，眼中有恐惧之色一闪而逝。
下一刻，殷墟已提起手中古剑，向着剑身喷出了三口艳红的血，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友，你怕死吗？”
含啸很想回答一句，不管怕不怕死，我现在都不能死，但殷墟却没有留给他回答的时间。
随着三口心血喷上剑身，古剑天枢已骤然化为暗红色，再分化为千万柄暗红色古剑，布满了这一片空间，一时间，无论看向哪个方向，能看见的都只有剑。
“吾本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兀那凶物，一起上路罢！”
随着殷墟一声断喝，漫天古剑同时燃起三色火焰，射向那扇矗立在虚空中的无光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