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兰昕为难的蹙了蹙眉,咬着唇瓣道:“臣妾知道,太后要取莫桑的性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臣妾不明白,太后为何一定要逼迫臣妾来做这件事。”
这才是症结的所在吧,太后不喜欢莫桑,动动小手指头便可以了。为何不让雅福从中谋划,为何不让高翔直接下毒,甚至大可以命人趁其不备,将她推进皇宫的某一口枯井里,做的不留下一点痕迹。
总之,太后什么法子没有见过,什么招数没有出过,为何一再的苦苦相逼,逼迫自己去做这万般不当的恶事。
“因为你是皇后。”太后的回答简洁明快,铿锵有力。
兰昕有些无奈,更多则是悲怆与不满:“是皇后,便要做太后您的傀儡,替您铲除一切挡在眼前的障碍么?”
“是也不是。”太后冷冰冰的目光忽然存了几分温热:“哀家的障碍便是皇上的障碍,皇后是没有意识到真正的为难所在。”
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太后轻轻的松开了手:“这簪子皇后不喜欢可以搁起来,但是你要明白,哀家给出去的心意也好,懿旨也罢,从来没想过收回。罢了,你下去吧。”
兰昕看着不温不火的太后,也明白终究没有再说话的必要。她握着那凤凰吐珠的金簪,像是捏着两条性命一样,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雅福一直侯在门外,见皇后走了出来,端庄的福身相送:“庑廊有些长,不若由奴婢送皇后娘娘上辇吧。”
“姑姑怕是有话要说吧。”兰昕听过了太后的话,心里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旦请直言不讳。”
“实际上没有那个孩子对皇后娘娘您大有裨益。各种究竟奴婢不必多说,皇后娘娘可也别忘了,即便日后那个孩子成了慧贵妃的骨肉,也到底威胁到二阿哥不是么。”雅福满心以为,皇后即便不为自己,也总该为二阿哥着想。
兰昕轻轻一笑,从容道:“以姑姑的心智,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本宫说这番话。其实你想什么,太后未必不知晓。姑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雅福闻言神色有些不愉,偏过脸道:“宫里的事儿可以做但不可以说,皇后何必为难奴婢。左不过是奴婢不想看着太后难受罢了。”
“但愿太后亦不想看着姑姑您难受。”兰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凤凰吐珠的金簪握在手里更紧了些,直道那簪身凤凰的图案印在了掌中,她才微微觉得有些不适。“不必送了。”
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雅福有些说不出的窒闷。于公,她必得将太后吩咐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于私这些年潜伏在宫里,苦熬岁月,心中也只有一个信念。
莫桑,若是真的关系到皇上的尊严与威信,那么她就得死。雅福看了一眼不着边际的四方蓝天,终究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留步。”
“姑姑还有什么话说?”兰昕总觉得雅福今日奇奇怪怪的,与从前那个镇定、淡漠的样子相较,简直判若两人。“太后的话本宫已经听得很明白了,亦有自己的打算。姑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看着皇后神情不悦,雅福只言简意赅道:“奴婢不懂皇后娘娘存那么多仁慈之心究竟意欲何为,但有一句话必得亲自禀明娘娘才能安心。太后的心意才是皇上的心意,而皇上的心意必然是六宫的心意。皇后娘娘若不想来日万劫不复,就照太后的懿旨吧……权当是奴婢求您了。”
伴随着话音落,雅福稳稳当当的跪在了皇后脚边。
兰昕沉吟了片刻,终究没有说话,含了满腔的愤怨,决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