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经过了这许多,从一开始的互相提防猜忌,到后来生出情愫,彼此之间纠葛婉转了近一年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
他为了她半瞎了双眼,她也为了他放弃了回家,安心守在风石堡一方寸土之上。到了如今,旧事纷纷散尽,故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理应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然而出桃澜境的时候,他指点了桃澜境的方寸土地宏图壮志地告诉自己:“等我拿下这个天下,我送你一个仙境!”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风轻寒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他的心原来一直装着天下!
妲烟不怨,也不曾恨过。或许太真的心更会被践踏,因为明白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和风轻寒纠葛,只想还了前世的情后,远走天涯!命运一步步逼着她,时时刻刻让她透不过气来,到了如今,已然要将她的退路封死,逼着她一路往前走。
妲烟手扶着自己的小腹,四个多月的身子,已经可以看见衣裳下隆起的弧形,用手轻轻贴着,还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是那样的真实。
妲烟轻轻叹气:“或许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没了他,自己会少很多牵绊吧……没了他,自己肯定是会坚定着跟随素越返回上界,回自己的家吧……
她站在红蔷院的雕栏画窗前发着呆,自己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记得初初来到风石堡的时候,秦岭还是四月的天,山上的红蔷薇开得如火如荼。如今转眼间,岁月悄然划去,秋末冬至,院外的蔷薇都挂满了白雪,红妆成了素裹。
站了许久,脚便有些微微酸胀,似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妲烟扶着窗柩慢慢弯腰,想揉一揉自己的脚踝。身形才一动,便觉得一道紫色的人影刷地靠近自己,随即脚踝处传来温柔的揉,捏,力道不轻不重,倒是十分贴心舒服。
妲烟抿着嘴笑了:“大事将近,你这么忙,今日怎么这么闲情逸致来给我捏脚?”
风轻寒抬起头来,回以一笑:“好些了吗?”
妲烟点点头,风轻寒就站起来,扶着她去窗前的小榻休息,入手冰冷,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风轻寒不禁闷声埋怨:“你如今有了身孕,再不像原来一个人的时候,累了也不知道休息,难不成是想累坏我的宝贝儿子?”
“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说不定是个女儿呢!”妲烟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忍不住好笑。
风轻寒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肚子,单膝跪着侧耳去听,半晌抬起头来说:“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的宝贝,是我风轻寒的性命!”
这个午后难得这般静谧,妲烟和风轻寒都没提起那些烦心事,只顾着低声说些甜言蜜语,妲烟听着,风轻寒说着,也有几分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意味。
到了掌灯的时候,风轻寒给妲烟盖好被子,便要转身离开。妲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满屋子的黑暗让自己无所适从,忍不住伸手抓了风轻寒的手,低声问:“你好久没跟我一起好好过个夜了,今晚别走,陪我说说话好吗?”
风轻寒一愣,复又坐下来,脱了鞋子翻身上床,将她圈在怀中,低声说:“好,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只管好好睡觉就好。”
妲烟牵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就搭在风轻寒的胸前,她埋着头低声说:“不,我不想睡,我就想和你静静说会儿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王维满进了门,你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来陪着我呢……
风轻寒的呼吸一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浅浅地叹息:“我答应你,就算娶了她,我也绝对不会碰她的!”
妲烟刷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当真?”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不在乎的!
“当真!”风轻寒低头吻住她,半晌分开,斩钉截铁地应了。
次日妲烟醒来的时候,风轻寒已经离开了红蔷院。妲烟艰难地翻了个身,望着一屋子的空空落落,又从心底泛出了一种无言的难受。好在昨夜风轻寒的话犹在耳畔,心里渐渐就觉得宽慰了不少。
“昭儿——昭儿——”妲烟弯不下腰去穿鞋,只能喊红蔷院里的使唤丫头。
很快一个纤细的人影焦急地跑进来,正是第一天妲烟来红蔷院时见到的那个糊里糊涂的小丫头。“夫人,您唤我有什么吩咐?”昭儿见妲烟坐起来,连忙麻利地捡了鞋子给妲烟穿上,一边穿一边柔声说。
对妲烟,她倒是感激得很。那日她错将王维满当做妲烟,惹得堡主十分不快,要打她板子,就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夫人帮她求情,还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这两月的相处下来,夫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对待他们下人也从不打骂,倒像是个姐姐,昭儿不禁越发喜欢妲烟。想着妲烟身怀六甲,却没名没分地跟着风轻寒,她又有些气愤堡主不懂珍惜。
这些天又知道了堡主要娶新夫人,她更加替妲烟不值。生怕妲烟有什么想不开的,睡也不敢睡得太踏实,时时留心着屋里的动静。
昭儿脸上的担忧没有逃过妲烟的眼睛,妲烟轻轻笑了,柔白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傻丫头,人间的情爱你还不懂,我不会想不开的。你忘了,他的亲事还是我答应了的!”
昭儿撇嘴:“昭儿是笨,不过昭儿知道,是个女人就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夫人做这些,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妲烟的手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双手交叉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