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洮的微笑淡淡地,一双细长的眼眸深沉如海,看不透他的心思。
慕容客只觉得如芒在背,脚下灌了铅似的沉重,迈不动步子。络洮的眼神注视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压迫,慕容客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来,如同行尸一般,一步步走了出来。
“慕容,你……”风轻寒慢慢睁大了眼睛,却不信地伸手去拉他。
风轻寒这一声惊呼,总算将慕容的心神换了回来,定了定呼吸,慕容客叹了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来的,他逃避了许多时日,其实终究还是算计不过眼前这个活了千年的教主大人!
慕容客轻轻挣脱了风轻寒的拉扯,径直走到了络洮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双手交叉,行了一个参拜大礼:“九冥护法阳极,参见教主!”
这句“九冥护法阳极”,短短的几个字,字字砸在风轻寒的心上,一时间将风轻寒砸得愣在了当场,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风轻寒身子轻轻一晃,退了两小步,才稳住了身形。
要问风石堡里,风轻寒最信任的人是谁?一个就是牧放,另一个就是慕容客。
他和慕容客自打在风石堡见第一面,就一直是最合拍的。慕容客医术了得,人又博学,加上很有威信,风轻寒就很喜欢跟他腻在一块,走哪都带着。
十几岁那年,他和慕容客一起出风石堡到镇上去玩,风轻寒招惹了一个江湖上的恶霸,却没想到找来了恶霸身后的一个帮派无量派,这个帮派常与风石堡作对,便想着拿风轻寒来开刀,想将风苻控制,取得天下第一堡的所主权。
当时他还不会武功,慕容客也不经打,很快被制住。那个恶霸拿着刀,逼问他们谁是风轻寒,慕容客想也不想站出来说道:“我是风轻寒,不关他的事,你放了他!”
虽然自己后来还是承认了自己是风轻寒,并且将那群人引开让慕容客逃命,但是在风轻寒心里,慕容客如同恩人一般,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把慕容客当做最敬畏的人之一!
只是,要他如何相信,眼前这人,当初和自己生死边缘滚过来的人,竟然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风石堡?
变故太突然,风石堡的弟子们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互相困惑地看着。为什么从小在风石堡长大,大家一致肯定的风石堡护法,竟然是风石堡的最大敌人——九冥教的护法呢?
一时间人人面面相觑,齐刷刷地向慕容客行注目礼,鄙夷的有,愤怒的有,责骂的有,句句字字都如同针尖一般扎在慕容客的心里,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青白交杂,十分精彩。
络洮满意地点头,瞅一眼妲烟身边的天星,笑着说:“我正叫了水仪去把你叫回来,你倒跟着这畜生自己来了,也好,你给我办的事办得很好。既然办得很好,当初许诺满足你一个条件,你现在可以说了。”
慕容客扭头去看风轻寒,风轻寒铁青着脸转开了头,不和他目光汇在一处,拿着墨剑的手指节泛白,显然正在苦苦压抑内心的愤怒,慕容客张了张嘴,想给风轻寒解释一二,但见此情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静,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不论是九冥还是风石堡的人,都竖着耳朵等着他的答案,谁也不敢出声。除了天星时不时“呜敖——”两嗓子,愣是没一个人开口。
良久,慕容客低缓地声音终于响起:“我要自由,请你还给我自由!”
九冥的人齐齐到了一口冷气,玄天低低地道:“他疯了!竟然想叛教!”
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络洮不以为意,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好!”然后转身侧对风石堡外排成纵列的九冥弟子,清朗的声音高声宣布:“从现在起,阳极护法脱离本教,再不是九冥之人!”
宣布完毕,络洮低下头看慕容客,难得敛了笑容:“既是脱离本教,你就不是我九冥的人了。但九冥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该怎么做,你也该明白!做完之后,立即出山,一生不得再加入任何教派,也不得将九冥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说道后来,语气越发凌厉。
“是。”慕容客将手中的剑放在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举起自己的左手,两掌毫不犹豫地击在自己的胸口和丹田上,所有人又是一惊:这分明,分明是自废武功的做法!
只听见慕容客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流下红艳艳地鲜血。
“护法!”玄天等人齐声惊呼,络洮的眼睛一横,又统统收了声,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担心。玄天心道:“护法早些年在江湖上树敌不少,一旦他失去武功的消息传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只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不禁担心之余,更替慕容客悲哀。
慕容客伸手抹去血迹,摇晃着站起身来,转身向来时的路走了出去。他走得很吃力,一人背对着千军万马,背影说不出的萧瑟,与风轻寒擦肩而过的时候,风轻寒听见他低软地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风轻寒全身一震,眼睛直直看尽他的眼眸深处,除了黯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风轻寒胸口起伏了几下,深深呼吸,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客始终看着风轻寒,没有放过他眼睛中被背叛的痛苦,慕容客只觉得心里一痛,越发内疚不安,呼出一口浊气,叹息一声:“从前是为了自由,后来是……为了你,你明白吗?”
风轻寒摇头,不自觉重复:“为了我?我不懂。”
他在九冥位居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