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张脸,不就是重阳那日,在太白镇上,送给自己灯笼的那个人?
络洮笑道:“那日匆匆一见,还没来得及好好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络洮,是上界昆仑派掌门座下的首席弟子。换句话说,我们是同乡……”
妲烟脑袋里轰地一下,半晌反应不过来:“同乡?”
络洮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妲烟的脑袋,叹道:“我来人间一千二百多年了,你大概下来的时间还不久吧?我开始知道你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大概还是一百多年前,你打伤玄天的时候……”
他这轻轻地一触,妲烟心里一直以来谨守的那根线,突然就断了!
寻了一千多年,盼了一千多年,孤独了一千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飘荡,求的不就是能有个同伴,能有盏指引归家之路的明灯吗?
妲烟来不及解释络洮错误的时间评估,刚刚从床上站起来的身子突然摔倒在地,大脑瞬间的空白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巨大的欢喜。这时候,千年修炼而成的淡然,统统被现实击得粉碎,妲烟伏在竹屋的地板上,像一个孩子一般,一双粉拳紧紧握住,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嚎啕大哭……
哭过了,理智才又回到了她的意识里。妲烟仰着红肿的眼睛,严厉地质问:“既然你知道我是上界的人,为什么还要处处争对我,难道这样做,你很开心?”
络洮明显一愣,看着妲烟突然之间变得悲愤的神色,眼神清澈而安然,只见他背着手走到窗户边,指着远方的湖光山色,如是说:“你看,这样的万里江山,用来下一盘风起云涌的棋局,该当如何?”
妲烟心神一震,眼睛不自觉地移向他所指的地方,此刻正是晨曦微朦,一线日光从湖面上升起,波光粼粼,确然是壮丽的锦绣江山!
妲烟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他。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绝对不是一个安于宁静淡泊的隐士,而是一个志在天下的狂傲之人!他一团和煦之下,藏着一颗雄霸天下、指点江山的心!
这个王朝的混乱,这个天下的民不聊生,原来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局无关紧要的棋局!他视人命如草荠,这就是为什么她斗不过他的原因!
妲烟寒声道:“就因为你想玩游戏,就让苍生的血液陪你疯狂,络洮,你的心未免太狠了些,你根本就没有人性!”
络洮转过脸来,清秀的容颜第一次有了那种微笑之外的表情,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他嘴角的冷笑再也藏不住:“人性?这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是累赘!早在我被费去修行,逐出昆仑,又被人扔下人间界的时候,我就彻底忘记了这东西!”
“苍生何其无辜!就算你有满腹的委屈,也不该拿无辜的凡人来消气,有本事,你就找到天之重门,返回上界,让害你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妲烟气昏了头,嘴里吐出的话毫无分寸,连珠炮弹一般砸向络洮。
络洮一愣神,随即不以为意地笑道:“回去?我当然要回去,如若不然,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绝了你对风轻寒的念想,将你带来这里?”
“什么?”
“话都挑明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没错,你这一年来遇到的步步陷阱,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棋局,专为你一人准备的棋局!”络洮傲然一笑,带了三分戏谑:“你还满意吗?”
“这么说来,控魂蛊也是你操纵的,风苻等人是你害死的?”妲烟气得脸色发白,牙齿磨得滋滋响。
“这个你就错了,控魂蛊是风轻寒种下的,操纵你的是慕容客,可半点没有我的事啊!”络洮很是委屈:“风轻寒中了玄天的毒,控魂蛊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你再被玄天打了一掌,跟你同源的内功只有风轻寒拥有,因此风轻寒给你运功疗伤,控魂蛊就随着他的内息涌动到了你的身体里。慕容客的箫声,又是操纵控魂蛊的工具,他指挥着你杀人,可半点不关我的事,对不对?”
妲烟愕然。原来这些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环环将她逼进死胡同里!布局缜密,算计精细,由此推知,挑起七派对风石堡的怒气,将自己从风石堡逼走;又利用李桢传递假消息给自己,让自己认为九冥要对付凤岭寨,并且将烟波筑拉扯进来,因此她必然追着烟波筑的杀手们前往中都一探究竟。
到了中都,又利用风轻寒对妲烟的痴恋,势必会追去中都的心理,故意将行云馆的破绽暴露出来,引妲烟等人前往探视,这个人不是牧放也会是别人,但无论是谁,妲烟必然会前往相救。这个时候,只要玄天再出来揭穿妲烟的身份,妲烟就会失去风轻寒的信任!
同样的,再让人将妲烟的来历无意中透露给风苻听到,风苻重情的性子被慕容客摸得极透,必然不会放弃和妲烟再聚的机会!这也是九冥为妲烟设计的第二个局,离间风轻寒和妲烟,让本来已经出现裂缝的两人,出现更大的心理危机。
就在妲烟和风轻寒陷入危机的时候,在牧放身边安插水仪,引诱牧放为她动情。在适当的时机,放出水仪已死的消息,把这个消息经由妲烟的口说给牧放听,一方面将可能阻碍计划的人踢出,同时也把风轻寒和妲烟的关系僵化。
妲烟果然中计,杀了风苻等人,这时候再撮使风轻寒和王维满成亲,进一步让妲烟对风轻寒死心,一步步走入最终的陷阱。
司长空那边就更简单了,先是给凤岭寨施压,然后支持三寨主夺权让司长